“您是蓝灵小姐?”一个温柔的女声,听起来年纪不大。
“我是蓝灵,您是?”
“冒昧打扰了您,真不好意思,我是赵红,郑文是我丈夫,李思给了我您的手机号码,说您是个热情善良的好姑娘。您也知道,我在乌州没什么亲戚朋友,能被李思大力推荐的人,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所以我想见您一面,交个朋友。”女人的声音很是诚恳。
“哪里哪里,别听李思瞎说,我听他说起过您,也打算去拜访您呢!”蓝灵不好意思地说。
蓝灵记下了赵红家的地址,并和她约好晚上下班后见面,赵红还格外嘱咐下班后早点过去,她打算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招待蓝灵,蓝灵也痛快地答应了。
挂掉电话,蓝灵才想起自己现在在茶楼上班,她早上十点钟来上班,总不能下午五点钟就下班吧!
“哎,下午我早走一会儿,跟朋友约好了去她家吃饭!”蓝灵敲了敲易蓍办公室的门。
“好,本来我也不想搞到太晚,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吧!你走了之后我就打烊!”易蓍头也不抬地说道,他正对着一桌子封面已经泛黄的书籍圈圈点点地忙活着。
想不到还是个古典文学爱好者,蓝灵心想,可是易蓍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又让她心中不快起来。
“什么叫我走了之后你就打烊,我们是开茶楼的,不是开发局的,下午五六点钟就关门大吉,那还做什么生意?以后喝西北风好了!”蓝灵气呼呼地说。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宽宏大量地让你提前下班,你反而不高兴?还有,以后别叫我哎,我有名字。”易蓍还是头也不抬。
“我。。。。。。”蓝灵话到嘴边,又被噎了回去,易蓍说的也对,恐怕再说下去,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了。
蓝灵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坐进去,车门又被拉开了,易蓍面无表情地坐了进来。
“我去朋友家吃饭你也跟着?”蓝灵觉得莫名其妙。
“赵红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如果是孕妇的话,会加深婴灵的怨气,怨气到极点的时候,婴灵甚至会毁灭另一个婴儿。另外,你的字写的这么差,真不知道小学是怎么毕业的?”易蓍手里拿着一张餐巾纸,嘲讽地笑道。
上面几行歪歪扭扭的字体,是蓝灵上午接赵红的电话时记下来的。当时她手边没有纸,所以随手扯了一张餐巾纸,记下了赵红家的地址,又在赵红的名字后面备注了“孕妇”两个字,也是为了提醒自己跟孕妇打交道要格外小心,结果刚才走得太匆忙,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带。
“青山大道三十八号,翠玉山庄。开车吧!”易蓍对司机说道。
“不是说不想插手吗?”话一出口,蓝灵就后悔了,怎么说易蓍也是来帮忙的,自己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是不想插手,可更不想世间再多一个婴灵。”易蓍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蓝灵的话。
出租车停在翠玉山庄的大门前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翠玉山庄是乌州城的高档住宅区,环境优美安静,晚上人也格外少。按照赵红给的地址,二人找到了一处独门小院前,按响了门铃。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开了门,热情地把他们招呼了进去,蓝灵知道她是赵红,郑文则在厨房里忙活着,几分钟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出来和他们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又进厨房忙活了。
“百闻不如一见,李思一直在我们跟前夸奖你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今天一见,果然是又漂亮又稳重,尤其是和你男朋友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呢!”赵红夸奖道,她似乎是许久没和生人交谈了,一直拉着蓝灵的手说个不停。
蓝灵刚想澄清,却见易蓍向她使了个眼色,她马上明白易蓍的意思是别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于是忙岔开了话题。
“赵姐,你怀孕后就一直一个人在家吗?平常也出门活动一下吗?”蓝灵随口问道。
“别提了,我是挺想出门逛逛街,活动一下,可是自打上次他们同学聚会之后,郑文就不爱出门了,即使出门也不肯开车,甚至也不坐车,去哪里都要步行。你说我挺着大肚子,根本走不了几步路,也只能在小区里转转了。”赵红抱怨道。
“我听李思说郑大哥害上了晕车的毛病,不能开车了。。。。。。”蓝灵说道。
“说来也奇怪,以前从不晕车,就是上次同学聚会回来之后开始晕车的,晕车也就罢了,还不能开车,总之他现在见到车就躲得远远的。不过也好,他爱喝酒,又爱开快车,我本来就一直提醒吊胆的,不开车了也是好事,安全放心。”
赵红说到这里,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郑文一脸阴郁地走了出来,还没等他开口,窗外却又传来了车辆的警报声。
“郑文,你去车库看一下,是不是有人偷车?赵红吩咐道。
郑文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出了大门,他不经意地瞟了蓝灵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易蓍,你也去吧!我留下来陪着赵姐。”蓝灵冲易蓍使了个眼色,听到这里,她想易蓍肯定也明白了,照赵红的一番话来分析,婴灵的出现肯定和一场车祸有关,而这起车祸的肇事者就是郑文。
易蓍和郑文走出门后,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赵红冲蓝灵歉意地笑了笑,说自己先去下卫生间,蓝灵急忙上前搀扶,赵红却摆了摆手拒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蓝灵忽然觉得屋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墙壁上泛起一层诡异的红色,耳边传来几声奇异的喘息声,蓝灵一下子警觉起来,她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手忙脚乱地关上了原本开着的几扇窗户。
就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一阵刺耳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蓝灵紧张地盯着大门,两只血红的小手从门缝底下伸了进来,紧接着,一个婴儿的身体也挤了进来,是婴灵。他浑身是血,在地上缓缓地爬行着,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紧盯着卫生间的方向。
婴灵向着卫生间的方向爬行着,他的目的非常明确,是赵红。蓝灵又惊又怕,她想大声喊叫易蓍,又怕惊动了婴灵,反而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情急之下,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了卫生间的门前。
婴灵望着挡在门前的蓝灵,并没有退缩,他的速度反而加快了。他和蓝灵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只要再往前一步,他的手就能碰到蓝灵的脚了。此时婴灵竟然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伸出两只小手向蓝灵抓过去。
算了,豁出去了!蓝灵心中一阵恐慌,但还是坚定地挡在婴灵身前。
“蓝灵,快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易蓍和郑文终于回来了。只见易蓍从袖子中扬起一把粉末样的东西,对着婴灵洒了过去,转瞬间,婴灵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一旁的郑文却早已看傻了眼,他呆呆地大张着嘴巴,脸上是一副恐怖的神情,蓝灵猜他肯定已经见到了婴灵的样子。
赵红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走出洗手间后,见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对,刚想发问,郑文却铁青着脸将她送进了卧房。
“我知道他迟早会来,是我的错,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郑文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插着头发,颓丧地说道。
“五个月之前,我去参加同学聚会,十几年的老同学不见,大家的兴致都很高,许多人都喝醉了,我也喝了不少酒。酒席散了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老同学留我住一晚再走,可我惦记着赵红,自打她怀孕之后,身边就离不了人。我想找个代驾,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约满了。其实我的酒量很好,我曾经一个人喝趴下过一桌子人,你知道吗?他们都叫我酒神!”说到这里,郑文无力地笑了。
“聚会的地方是在一个度假山庄,离我们家也不远,这条路我很熟悉,而且我知道平时根本没什么交警查岗。所以最后我打定主意,自己开车回家。其实我以前也这样干过,每次都能平安到家,何况我开了十几年的车,是老司机了,开车从来没出过差错!可是一个人的运气也许总有到头的时候,那天晚上,我载了,我撞人了。等我醒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她受了伤,她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我下了车,走过去,她忽然一把抓住了我,力气大得惊人,我听见她一直在叫着孩子孩子,我才意识到我撞了一个孕妇!我当时真的很想送她去医院的,可是你不知道她的眼神,她的眼神里满是仇恨,恨不能吃了我,她的手像钳子一般钳着我,我忽然害怕了,我不想从此以后卷入无尽的赔偿和官司,我不想让我和赵红平静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何况我快当爸爸了。所以,所以我。。。。。。”郑文忽然停住了,他的双手颤抖了起来,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无力地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