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又一个重重的喷嚏声从易蓍的办公室传来。
“十六!”正在大厅里忙活的蓝灵听到声音,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冲了进去。
“再问你最后一次,去不去?”蓝灵怒火冲天地瞪着易蓍。
“去哪里?”易蓍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困惑地望着蓝灵。
“医院啊!从早上九点开始你就不停地打喷嚏,刚才是你今天的第十六个喷嚏,而我催你去医院已经催了不下十次!”蓝灵一脸严肃,俨然白衣天使附体。
“对不起!”说话间,又是一个喷嚏,易蓍不好意思地冲蓝灵道歉。
“十七!”蓝灵俯下身,双手撑在易蓍的办公桌上,紧盯着他的眼睛,“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去医院,要么自己施展法术自行治愈,总之别再让我听见你打喷嚏。”
“你以为我是网络游戏中的法师,挥一挥魔杖就能原地加血满格?”易蓍开玩笑道,说着,他站起身,拿起旁边衣架上的大衣,“我平生最不喜欢去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游乐园,另一个就是医院。”
“恰恰相反,我平生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游乐园和医院。”蓝灵见终于说服了易蓍,心里涌起一丝胜利的喜悦。
“去游乐园也就罢了,女孩子们都喜欢去;可是医院,我头一次听说有人喜欢去医院。”易蓍穿上大衣向外走去,他瞥了一眼蓝灵,眼神里满是好奇。
“我当然喜欢去啦,因为我妈以前就在医院上班,每天放学后去医院陪她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啊!”蓝灵笑着穿上外套,紧紧跟在易蓍身后。
“为什么放学后一定去医院找她?不能回家吗?”易蓍边走边问,似乎并不反感家长里短的谈话。
“回家就我一个人,太冷清,太寂寞!”走出大门,迎面一阵冷风,蓝灵急忙竖起了衣领。她侧身打量着易蓍,他高大的身材在一身黑色大衣的映衬下更显挺拔,棱角分明的五官,微微抿着的嘴唇,让她一时难以移开自己的眼睛。
“一个人?你父亲呢?”易蓍停下脚步问道,见蓝灵正傻傻地盯着自己,他困惑地朝自己身上看了看。
“你说什么?”蓝灵猛地回过神来,急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说你父亲难道不能陪你?”
“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世了,我对他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了。”
“对不起!”
“没关系,早就习惯了,对别人来说也许是沉重的话题,对我来说不是。”蓝灵说着,转过脸对着易蓍挤出一个笑容,“我喜欢向前看,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所以珍惜现在才是最明智的,不是吗?”
话虽然说出口,但是沐浴着冬日难得的阳光,蓝灵却并不觉得温暖,如果父亲还活着,也许一切更美好,但是早已经把坚强当成一种习惯的她,却再也说不出更柔弱的话语。
“不如哪天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吧!”易蓍忽然转移了话题。
“你不是最讨厌游乐园吗?”蓝灵惊讶道。
“是啊,不过今天已经攻破了其中一个堡垒——医院,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另一个呢!”易蓍伸手指着不远处市中心的摩天轮,笑着说,“你已经成功地挑战了几千级的台阶,我也不能落后吧!”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迈进了中心医院的大门。如果说医院和游乐园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门前永远都是车水马龙,人流如梭,当然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一个带给人们更多的欢笑,而另一个则是带走人们更多的欢笑。
排队,挂号,然后是漫长的等待,蓝灵望了一眼坐满的病人等待区,不禁皱起了眉头。她拿过易蓍手中的挂号单看了看,按照目前叫号的速度,估计还得一个小时。
“不如我们四处走走吧!”易蓍似乎看出了蓝灵的心思,主动提议道。
“也好,不瞒你说,我还挺熟悉这家医院,我带你去后面的小花园转转吧!”蓝灵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冬天的花园能有什么好看的呢,不过总比傻站在这里耗时间好。
两个人穿过门诊大楼,来到了医院后面的住院区,住院区的气氛显然比门诊楼糟糕的多,大部分病人都是愁容满面,脸上挂着疲惫的神情。蓝灵从小就在医院呆着,她心里清楚,有些人住进医院,也许一住就是永远,而更痛苦的是病人的家属,在期待中迎来的却是最后的绝望。
也许,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生命的脆弱,生老病死,谁又能阻止呢?蓝灵低头想着心事,脚步也不由得越来越快,忽然间,觉得身边好像安静了下来,回头一望,易蓍已经远远落在自己身后,此时他正驻足不前,向其中一间病房张望着。蓝灵停下脚步,四处打量了一下,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竟然带着易蓍来到了重症监护区。
“趁没人发现,赶快走!”蓝灵说着,走上前拍了易蓍一下。
“奇怪!”易蓍凝视着病房内,一脸的困惑。
蓝灵探身向里面望了一眼,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虽然嘴上带着呼吸器,但依稀能看出她白皙素净的脸庞和长长的睫毛,绝对是个美女,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年轻的美女住进了重症病房,莫非是得了绝症,真是天嫉美人啊!蓝灵注意到,女孩的床头放着一个小巧的音乐播放器,正在播放着一支轻柔的音乐,是一首经典的英文曲子——最后的华尔兹。
“有什么奇怪的?生病不分男女老少,胖瘦美丑,病魔可是一视同仁!”蓝灵见易蓍的眼神久久停留在女孩身上,语气不由多了几分嘲讽,见易蓍沉默不语,又说道:“给病人放一点轻音乐,也没什么奇怪的,有助于恢复啊!”
“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具躯体,她的灵魂却不在里面!”易蓍猛地转过身,盯着蓝灵的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