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夕瑶把帕子扣在手里说:“尽信书不如无书,那些个经书读多了反而把人读迂了,像表哥这样自己挺门户做生意倒也不错。但凡我余家下辈男丁有几个通生计的,余家也不会败落至此!”
霍震霆怕她又忆起伤心往事,赶忙岔开话题说:“大表哥有项绝技,今儿献给你看!你从这账本里任意选一条,表哥很快就能算出来!”
余夕瑶也是孩儿性子,当下就随便抽了一本账本出来提问,霍震霆竟真的对答如流。余夕瑶没有难倒他,最后合上账本说:“没想到大表哥心算如此厉害,让人叹为观止!”
霍震霆笑着说:“无甚,熟能生巧罢了!倒是表妹,上过洋学堂,会乐器还会做西式点心,不知表妹可会洋文?以后若有一些洋文契约,可要拜托表妹帮我审看!”
余夕瑶说:“我也只是囫囵吞枣地学了一些东西,不顶大用,也不知能否真的帮到表哥!”
霍震霆说:“表妹客气了!”
两人相谈甚欢,直聊到华灯初上,霍震霆亲自将余夕瑶送回别院,才折回主宅。
霍震霆在柞榛木直背交椅上坐下,就见到霍大奶奶一身绛紫绣铁梗襄荷女袍及裤站在一边,头发还是盘成纹丝不乱的一字鬓,往日只觉得她虽无甚风情,但大方得体,可今日不知为何见了她只觉得一片灰扑扑地和那房内阴影融为一体。
霍大奶奶没有察觉霍震霆心中的不耐,殷勤地上前一步递上几份庚帖。
霍震霆拿着庚帖问:“这是干什么?”
霍大奶奶小心说:“表小姐正值妙龄寄居在霍家,霍家毕竟还有几个男子尚未婚娶,长此以往怕有损表小姐的清誉。所谓长嫂如母,我琢磨着想为表小姐寻一门亲事。”
霍震霆脸色晴转多云,一把将庚帖拍在黄杨木绘兽描金大圆桌上,怒道:“你倒操得一份好心!瑶表妹的事情不用你多管!”说完就拎起长袍下摆出门去了旁侧厢房。
霍大奶奶坐在桌边暗自垂泪,陪嫁丫头冬儿跨步进来说:“这又是怎的了,姑爷就不得几天安生么?”
霍大奶奶说:“我也是看表小姐待嫁姑娘久居霍家怕惹来蜚短流长才好心为她寻亲,谁知竟惹来大爷的盛怒!”
冬儿说:“大奶奶您还没有察觉么?往日里大爷三天里难得回一次,自从表小姐来了是日日到家,有事没事就往别院跑,前些日子还送了表小姐一支极品血玉手镯,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霍大奶奶说:“我不是个善妒的人,若他真有心思,我也会成全了他。只可惜像表小姐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与他作妾,他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冬儿说:“可怜大奶奶里素来贤惠得体,偏遇上这么个浑人儿,自从嫁来就没有过上几天顺心日子!”
霍大奶奶叹气说:“这也是我的命,我认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