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修建得很大，监牢的数量很多，但多数没有派上用场，看着还很新，也就显得很整洁。
空荡荡的牢房里只关了木通和莫欣两个人，两名狱卒在牢房一侧的小桌子边坐着，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唠着嗑，喝酒是不允许的。
啧啧……这世道可真奇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
“更奇怪的是同一个人作为女人被男人喜欢上，作为男人被女人喜欢上了，这雌雄莫辨、男女通吃到这份上也是独一份了。”
“好歹不是作为女人被女人喜欢，作为男人被男人喜欢。”
两名狱卒聊着聊着自觉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木通充耳不闻，一直沉默不语。莫欣咬了咬唇，轻轻开口：“和我说说话吧，你还没有和我说过话呢。”
木通终于有了反应，抬起眼睛看了莫欣一眼，他的眼中没有情绪，脸上没有表情，淡淡说道：“我心愿已了，再也没有遗憾了，你不一样，你本来也没有帮我做什么，顶多是知情不报，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也别犟了，我命该如此，你护不住我的，你就跟你的主子服个软，他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你死我就和你一起死。”对于木通的劝解莫欣只给了这么一句话，她表情平静，语气坚定。
“何必……”木通长长一叹，“我又不喜欢你。”
莫欣的眼泪霎时掉落下来，她抽噎着道：“我自小没了爹娘，和爷爷相依为命，后来爷爷也不在了，便只剩我一个人了。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可真苦，我孤苦无依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仿佛活着只是这样一种本能。后来遇到了文晓，起初虽然辛苦些，后来的日子却渐渐好起来了，我就想着挣点钱，找个中意的男人安个家。”
莫欣说道这里看了木通一眼，男人依旧是被抓时的女子装扮，但这几日来未加修饰，男子的英气还是流露出来了一些。“你说我肤浅也好，我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我就是喜欢你了，拔不出来了。今后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但这一刻我是这么想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木通怜惜地凑了过去，隔着监牢的栏杆，擦了擦莫欣脸上的泪水，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晚上两名狱卒进来将木通带了出去，莫欣扑到监牢边，眼看着木通消失不见，失落地跌坐下来，双眼无神。
木通被带走后没多久，门又开了。
“为什么？”平静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莫欣抬头，是文晓，没有平时玩笑的模样，也没有愤怒。
莫欣惨淡一笑：“重要吗？”
“重要。”文晓露出一丝烦躁来，来回走了两步，又猛然盯住莫欣：“我对你不好吗？你却选择背叛我？”
莫欣怔了怔：“老板，我没有想过背叛你。是，我明知道木通是魔教的人还让他进了店里，我明知他的目的还带他去元府，可是这对你没有影响的，你又不会在乎。我只是爱他啊！”
文晓的怒气已经被彻底挑了起来：“我是不在乎！但我在乎下属的忠诚。”
“不管执剑门会怎么处置你，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听风楼的人。”文晓甩甩衣袖，摔门而去，步履匆匆。
另一边木通在接受着审问。他得到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坐在摆满刑具的审讯室中央，还没有一样用到他的身上。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帮你说？”段续语气平淡，却暗藏着危险的气息。
木通轻轻一笑：“元家满门是我所杀，与莫欣没有半点关系。她无非是发现我可能有问题却不敢说出来罢了。”
“莫欣是何罪名我们自己会判断，你只需要交代事实。”
木通十分听话的点点头：“我杀元家人是因为我与元家有血海深仇。我爹娘本来是元家的下人，虽然过得不富裕但一家人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我娘整夜都没回来。我娘是在三夫人院子里伺候的，忙得晚了回得迟很正常，但那天迟迟没有回来。我爹暗暗担心，可是晚上他是进不得内院去的，又不敢闹出动静来，只好请几位相熟的帮忙打听。”
“第二天一早，我爹还没问出个结果来，就见几个家仆抬着我娘进来，随手往地上一扔。”
说到这里木通眼睛通红。“我娘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已经……他们还指着我娘骂，说她勾引主子不成，被乱棍打死了。还说主子仁慈，不追究我们的过错，叫我们一家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我爹听相熟的人偷偷告诉他我娘是被元照污辱后又遭诬陷，悲愤交加，揣着一把匕首想去找元照报仇，可是连元照的一角都没摸到就被家仆打死了。”
“元照欺压良善，胡作非为，不该死吗？”
“你就是那个被陈夫人救下的少年。”顾明眉恍然大悟。
“原来你不杀陈方是因为那日你在窗外认出了陈夫人。”段续说道。
木通点点头。
“元家的事情交代了，魔教的事情呢？”
木通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我不过是报仇，与魔教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可交代的。”
“你在德隆衣铺潜伏了近一年，报仇后也不离开，是何缘故？那日你见无法脱困，拼命想杀苏凝霜又是什么缘故？别说你根本不知道她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因为我根本不会信。”
“我不知道。”木通竟还有心情露出一个笑容来，懒懒地往后躺了一些。
顾明眉猛然一拍桌子：“你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这满室刑具一样样用过来，保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木通依旧那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我的武功很高吧，你们当中无论是谁单打独斗都没办法赢过我，几人合围都够呛。”
“少转移话题。”段续道。
木通依旧说道：“我十六岁才开始练武，早已错过习武的最佳时间，却能练出如此高的武功，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段续和顾明眉都没有答话。顾明眉眼神在室内的刑具上逡巡，思索待会先用哪一件。
木通继续自说自话：“没错，我是加入了逐月教。教中有一种功法，修炼的过程极其痛苦，但是练成之后武功高绝，几乎可以称霸武林。当然也有弊端，就是练成之后人会很短命。”
“我被你们抓住的时候为什么不自尽？是我没机会吗？不是，我一不惧怕任何痛苦，二能坦然面对死亡。我活着是想和你们这些正道说说话，好叫你们看清楚自己的嘴脸，如元照之流，在你们正道之中可是一抓一大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