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之地;多山川野泽;江海湖泊;绵绵不知其尽头;常人穷尽毕生之力;也是难窥万分。
灵渊殿。
这是一个修仙圣地;远离红尘;轻易不为世人所知。
走进里面;灵气氤氲;蒸腾出道道霞光;山脉起伏;仙鹤飞舞;麒麟独卧石上眠;宝药遍地连成片;灵泉汩汩流淌;各种奇珍异兽时而出没于山地之间;极是梦幻。
视线拉近;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的大殿;大殿高耸入云;如巨神耸立;通体呈现出一种大气沧桑的古老气势;让人诚服;心生畏惧。
沿着大殿向前;一条用极品灵石融汇各种仙料铸就的金光大道;一直延伸到一处偌大的偏殿里。
一道古老的身影就这样默默地矗立在那里;亘古不变。
这个地方其实是摆放他们一脉众人长生牌的地方;也就是俗人所称的灵堂。
灵渊殿一派上了资历弟子的灵牌都摆放在这里;成千上万盏;每一个牌位的面前都有一盏青灯在无声无息地燃烧;生命长久不衰;可是一旦燃魂灯熄灭;也就是预示着灵牌的主人已经彻底消散了。
那道身影一动不动;可是他的瞳孔之内;却是有天地星辰溃灭重生的情景在不断浮现;连带整个灵殿都昏沉了下来;所有的光芒都停留在那一瞬间。
许久;伏龙子深吸了一口气;一切又恢复到原样;在他的面前;是一块独立的长生牌;这块灵牌并没有跟其他人的放在一起;孤零零摆放在案几上;显得如此突兀;碍眼。
更加奇怪的是;灵牌面前的燃魂灯熄灭了;生命之力彻底消失燃烧殆尽了;预示着它的主人已经死亡了。
“老夫纵横快意;平生收了那么多弟子;可你却一直是我期望最高的。”
伏龙子像一座高耸的石碑一样;站在那人的灵牌前面;低沉的说道。
“你天资聪颖;可谓是百年难遇;三年炼气;五年筑基;十年蜕凡;一甲子就结成金丹;这般进度;就算是在整个修仙界也是名列前茅。
伏龙子沉浸在往事的余味里;悠悠念叨。
“原本以你的修为;突破元婴劫数;应该不难;只是啊!我还是失算了。你先是被人算计;致使金丹受创;修为暴退;让我万分痛心,后来让我更加意外的是,你居然爱上了一个凡尘中的女子,你回来求我宽恕你,并且成全你们,我忍痛答应了,那一刻。你不知道为师心痛吗?”
“哧”说道这里,从他的眼里射出两道湛湛仙光;笔直射在那面灵牌上;尔后上面清晰地显现出三个字来。。。羽尘东。
伏龙子须发皆白;面有肃容;岁月的年轮并没有停留在他身上;一身仙羽衣;双目如渊如海;周遭之内一举一动;无不暗合冥冥天道;有无上的气息在流转。
“尘东,你选择的终究不是大道;贪恋了红尘,其实你可知道为师从未怪过你,我也只是希望你快乐平安就好。”
闭上眼;他久久无言;整个灵殿里;一时间如同陷入了黑暗中。
灵殿的深处,突然传出了一声幽幽地叹息,一道犹如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伏龙子的身旁。
“师傅。”
“灵夜,我交代你的事情可有什么发现了。”
伏龙子缓缓转过身子;精光闪烁;只是大半身躯还是隐藏在黑暗里。
“嗯。果然不出师傅所料;经我暗地里仔细查访;终于确认五师弟的身死跟凌霄宫有莫大关系。”
叫灵夜的黑衣男子看不到面目;整个人如同天地间的一缕清气一样;漂浮不定;置身在永恒的黑暗中;让人无从辨别。
“哼!凌霄宫。”
伏龙子冷哼了一声;身躯霍地转了过来;霎时一股如渊如海的气势散发了出来;一双眸子升腾起了两轮日月;犹如万丈琉璃在熊熊焚烧;端是无比可怖。
“你且息怒;弟子查明他们并不是无的放矢;只是为了一宗秘宝;才至于祸及到了五师弟。”
伏龙子眉目一扫;威严问道:“什么秘宝;居然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灵夜身形一滞;一字一顿;沉声说道:“玲珑古玉。”
像是万道天雷响过!让人心灵发颤!
“什么?玲珑古玉!这枚传说中的宝玉当真出世了?”
任凭伏龙子的修为精深无比;乍听到关系宝玉的消息;也是脸色大变;情绪波动的极为厉害;道:“速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给我讲清楚。”
“这枚宝玉原本是被一介散修龙渊得到了;后来他一直避世在羽家庄;跟五师弟成了至交好友;可是不知为何;凌霄宫居然也知道了这个秘密;布下杀阵;将五师弟与龙渊一同杀死了。”
灵夜果然非同一般;整件事情被他查的八九不离十;可见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照你这样说来;那枚宝玉想来落入了凌霄宫的手里了吧。”
伏龙子点了点头;眸子开阖之间;转过无数念头;想到了很多。
远处;灵夜现出身来;是一个中年模样男子;两手空空;他的四周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在涌动;身体似真似幻;说不出的玄妙诡秘;他摇了摇头道:“让人想不到的是;最后时刻龙渊居然选择了自爆元婴;至于那枚宝玉则是下落不明。”
原来灵夜暗地里抓住了一个参与此事的凌霄宫弟子;严刑之下;那人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那龙渊我亦有所耳闻;听你之言;果然非同常人;区区一介散修;居然也修炼到了元婴境界;更加让人钦佩的是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神。一旦元婴破碎;便是将数百年苦功付之流水;连投胎重生都没有可能了。”
伏龙子说话之间;感慨不已;修仙世界就是这般残酷不矣弱肉强食;没有丝毫怜悯同情可言;实力永远决定一切。
“此玉事关重大;竟然出世;你要仔细查探小心行事;莫让别的门派捷足先登了。”伏龙子一挥衣袖;阴阳道袍上绽放出无量仙光;有大道交感之声。
灵夜尽管在外面也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可在师傅面前却是毕恭毕敬;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还有一事甚且需要你老定夺;弟子实在不敢擅自主张。”
“哦?你说?”伏龙子皱了皱眉;抬头看着灵夜。
“是关于五师弟的;据我了解;他还有一脉骨血留在世上;可师弟竟已被师傅逐出门墙;他的孩子我也不敢擅自将他带了回来。”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伏龙子脸色一变;看着灵夜;似有怒意;而后忽地又是一喜;道:“果真么?尘东居然还有骨血留存;不论男女;你速去将他接了回来;免得沦为凡夫。”
终于;灵夜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此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我已经叫人去接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看到那个孩子了。”
“嗯。难为你了;这些师兄弟里面;就数你跟尘东的关系最好了。”伏龙子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五师弟聪明绝顶;我是万万不及他的;想来他要不是发生了意外;现在应该也是元婴期的前辈了吧。”灵夜似是勾起了满肚心事;双眸流转之间;光华朦胧;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深不可测。
“哼!赤血老鬼杀我爱徒;当我灵渊殿无人如此好欺负吗;到时候新仇旧怨一并与他了结了。”
伏龙子冷哼一声;好比天雷响过;掌指一动;也是响起了阵阵金属交击之声;瞳孔之内;怒气化作火焰;让人轻易不敢触碰;否则定会烧成灰烬。
灵殿中光华点点;只有独独一面灵牌冷清无依。
他的目光终于又变的柔和了;伏龙子伸出右手将长生牌拿在手中;将它与门派中那些长老的灵牌放在了一起。
那一刻;这面灵牌上居然闪烁起了道道幽幽的光华;如同染泪的花语一般的颜色;在大殿里盘旋萦绕;似乎是从另外一个时空传出了隔空的呼唤。
光华久久不散;他惊异不已;颤抖着伸出手臂向上摸去;可是指尖触碰到的确是一片虚无。
伏龙子摇了摇头;神思清明;之前他曾用过‘招魂引’的术法企图为羽尘东还魂入体;奈何他魂飞魄散回天乏术了。
转过身;一步一步远去;那个背影伟岸中透入着万古的沧桑。
灵夜的身躯亦发模糊了起来;化作了一抹黑烟一样;瞳孔里面流转出点点光辉。
“滴答。”
一滴宛若泪水一样的液体;从羽尘东那面灵牌上渗透了出来;划出一连串的痕迹;久久不愿落下。
灵夜心有所感;回头的刹那;他惊呆了。
雨后清晰;雨打新荷;珍珠乱撒;云蒸霞蔚。
羽凡从‘藏妖谷’修炼出来;如今已是正式迈入仙门的修仙者了;也是远远超过了世间所有的凡人。
他徒步而行;却是速度极快;让人肉眼难辨;犹如一道残影一般;穿行在羽家庄方圆之地。
才短短数月;如今再踏上这片故土;亲切之中多了一种世事沧桑变化;一草一木;虽然还是那样青翠葱茏;可是羽凡的心情却是不一样了;这一路上他避开了所有认识的故人;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怕。
因为这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当初那些人既是为古玉而来;致使他父母身死;现如今这宝玉已到他手里;那些心怀不轨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牵连这里的无辜乡民;在还没有与他们斗争的力量之前;只能在黑暗里隐忍。
山风吹来;有阵阵人声响过;远处数道身影从密林中穿过。透过枝桠间可以听到他们在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