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将抬起的脚步瞬间停在了半空中,心里也感觉到一阵发麻,不管他是危言耸听还是就事说事,但这种话却是是让人不自觉心里发颤的魔咒,人活一世除了荣华富贵,那么在意的无非就是家人,不得不说安博这打击之下说出的话,确实说到了刘副将的心坎里。
刘副将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微微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坐回了原处。
他正襟危坐么双手不听使唤的来回搓着搭在大腿上的铠甲,可能这是刘副将每每紧张时下意识的动作,因为搭在腿上的铠甲,其中明显有一小部分比其余地方光亮了许多。
安博脑中正思索着该如何说动刘副将,如何让他不能拒绝,又如何让他死心塌地的为四王爷效劳。
“还请刘副将耐心,这不仅关系到你全家老少的生死,亦也是为安某打算啊。适才言语之中得罪之处,不要见怪才好。”安博心里组织好了劝说的言语,当下率先开口道。
刘副将微微欠了欠身子,心里的那一丝不自然尽显无疑。
安博见状呵呵一笑,抿了一口香茗,说道:“不知刘副将可知杨怀此人?”
“哦?”刘副将眉头一挑,不知道安博无端提起这人作甚,当下好奇道:“杨怀乃雁门关巡检使,官家钦点的官,在京城可都传的沸沸扬扬,现如今又大破辽军,声势大的紧。莫非安将军与他有旧?”
刘副将见安博故弄玄虚的摇了摇头,疑惑了一下又道:“难道我一家生死和此人有莫大关联?”
“厄....”安博面部的表情明显一僵,心里暗忖道:“与你袍泽一场,殊不知你竟然蠢笨至斯,哎....”
安博也不好戳破,笑了笑说道:“看来老刘你平日里是藏拙了,呵呵...虽然未能猜中十成,但也是八九不离十。”
“哦?”刘副将心里暗自斟酌了一下,他在想四王爷点了十万禁军前来雁门关驰援,但任谁都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这安博今日一反常态,又莫名其妙的撇开不谈,到底想说什么?
“老刘啊,我们来这雁门关所为何事?”安博问道。
“自然是驰援。”刘副将好不思索的脱口而出。
“是了,既然这样,那我等应当如何?”安博笑了笑又问道。
刘副将一顿,立马脱口而出:“自然带兵进代州......”刚说出一半就感觉不对劲,这雁门关都传了捷报了,还带兵进代州,那岂不是授人以柄?
话说辽军在攻打雁门关的时候赵德芳立刻带兵进入,那外界自然就是没话说,驰援么。当然不包括官家!可现在雁门关已经告捷,你还要去,于情于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好歹人杨业才是代州刺史,即使你是先帝的亲儿子,也是有些逾越的嫌疑,更何况赵德芳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京城里的说书段子一事还未平息,此刻在兽人语病,那赵德芳还真没几天可活了。
带兵回京?笑话,官家心里瞬息万变,前一刻让你带兵驰援雁门关,那下一刻难保没有气了杀心,可能是逼于无奈,也可能是顺水推舟,总之好不容易离开了京城那个是非之地,还回去?不得不说赵德芳也会很就纠结。
赵德芳原以为放慢行军速度,等到雁门关朝不保夕的时候在进军驰援,那样最起码会给官家留下一个保家卫国的好影响,可谁曾想这杨怀以区区三千兵马就泼了辽国十万大军,这种千年难遇的事情竟然这般巧合的发生了。这就让赵德芳不无气闷,一个小计划就这样落空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请恕末将愚笨,还请安将军赐教。”刘副将虚心的问道、
安博点了点头,沉吟道:“适才说道刘副将全家生死只在一线,刘副将一定以为安某在危言耸听,可实则不然。”
安博看了一眼刘副将,顿了顿接着说道:“现下杨怀大胜,我方十万禁军也就失去了此番前来的目的。官家在大喜之余,定会责怪四王爷。”
这下刘副将彻底的晕了,四王爷错在哪?当下问了安博。
“恩,问得好,我军从汴京何时从汴京出发?又是何时到了这?雁门关告捷又是什么时日?呵呵,算一下日期,我军早就该到了雁门关,可雁门关大捷却与我等没有丝毫关联,试问官家会作何感想?别急,我知道你定要问四王爷为何迟迟不肯入代州,因为王爷在等一个契机,雁门关能不能守住的一个契机!”
“哦?还请安将军明言。”刘副将拱了拱手。
“王爷之所以迟迟不肯进代州就是因为人言可畏。试问王爷进了代州带领杨家一门打胜了那还好说,最起码坊间流言,会对王爷有着墨大的好处。但这样官家就会猜忌,再加上京城的谣言。虽然官家明面上不会怎样,但在心里.....第二,万一败了呢?呵呵,那王爷就必死无疑!”安博一点一点的分析道,听的刘副将不明所以,但又好似明白了点什么。
安博顿了几息之后又接着说道:“当然现在这两种可能都已经不存在了,毕竟雁门关已经告捷。由于王爷迟迟不肯进城,就又造就了另一个两难的问题,第一,回还是不回。第二,是生是死。”
“若是回,凶多吉少。若是不回,哼!生死各一半。刘副将仔细考虑,你我现下俱都在四王爷军中,请问你我家小的下场?”安博看似随意的拖长了声音说道。
“轰!”
刘副将顿时只感觉天摇地动,脑袋中一片空白。摇摇欲坠,幸亏安博连忙扶住才堪堪坐稳。
刘副将胸口起伏不定,重重的喘着粗气,经过这一番对话,刘副将好似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这种死亡的感觉当真让人可怕。
二人沉寂了片刻,刘副将近乎嘶哑的问道:“四王爷是何打算?”
说到这里,安博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道:“与以往一样,犹豫不决,我想是王爷还念及叔侄亲情,不忍下手而已。”
刘副将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又问道:“那难道我们就一直驻扎在此,要知道十万大军多留一日,那所耗粮草可是不计其数。时间久了,怕生起变化啊。”
“不错,今日我再王爷帐中劝言,可王爷看上去似乎内心还在挣扎,老刘耐心等等吧,相信过不了多久,王爷自会有所决断。”
刘副将不由深深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二人的心好似拉近了少许,估计是因为安博道出了其中利害,刘副将不得已才妥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