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超的三儿子伯任,现在是洛杉矶县的警官。他从小到大都是人见人爱,地地道道的乖孩子,优秀学生,好干部。
伯任刚出生不久,母亲带着几个孩子到广州,本来准备偷渡到澳门找伯任的父亲,被边防人员的“便衣”发现抓进监狱。在牢里,妈妈吃牢饭,没有奶水,伯任那么小也只好跟着吃牢饭,没有长牙齿的孩子,牢饭当然只能囫囵吞枣下肚。吃牢饭他也长得白白胖胖的,很讨人喜欢。
伯任那么小,看守很同情,私下常给他一些犯人吃不到而有营养的食品。后来押回县城监狱,伯任刚会说话和走路,根本没有人教他,他已知道拍看守的马屁。看到那些人,常叔叔、叔叔叫个不停。看守们看到这个无辜的小囚犯很可爱可怜,常把他抱出牢房,一玩就是一天,而且让他吃饱喝足才送回来。所以,那段坐牢的日子,伯任比起妈妈和哥哥姐姐们生活要好得多。
金雀带着儿女们回村后,村里有人见她一个女人带着那么多孩子,日子过得很苦,伯任又长得特别可爱,有人愿出一斗米,领养做儿子。一斗米,在当时确实不算小数字了,当个教师,半年薪水也只不过一斗米。但金雀说:“我向丈夫保证过,只要自己在,孩子们就在,孩子还没有见过爹,我怎么可以送人!有吃的大家吃,没吃的大家饿,只要我还有口气在,死活都要在一起……”如果不是伯任妈妈有爱心和意志坚强,相信他的历史一定是另外的版本了。农村虽然有饭吃,哪有机会读书,上大学,更不用说当警官了。
伯任来美国时只有六岁。那天,毓超和二姐在机场接到妻子儿女们,因为金雀和孩子们都有些晕机,只好暂到机场近处的朋友家休息一下,再开车回家。在朋友家里,主人忙这忙那,招待孩子们吃糖果点心。伯任吃了一块糖,糖纸一直拿在手里,后来,轻声问了妈妈,才把糖纸丢进垃圾筒里。朋友看到伯任那么乖巧懂事,好喜欢他。他们知道毓超收入不多,香港广州还有家人,在美国要养那么多孩子是很困难的,当时就开口要领养伯任当儿子。
在国内那么难,金雀都不舍把儿子送人,到了美国,儿女已到父亲身边,她当然婉谢朋友的好意了。
伯任从小好动,喜欢玩弄刀刀枪枪,打打杀杀,装好人坏人。大学里他学的是会计专业,成绩优秀。这种专业是热门,不但找工作容易,自己也可开会计事务所,是赚钱的好行当。但没想到,伯任毕业后,居然要改行当警察。警察,必须和罪犯周旋,危险性很大,哪有当会计师好呢!而且警察职业本身就很难晋升,华裔在西方人眼里是少数民族,晋升更不容易。说心里话,毓超夫妻是一万个不乐意儿子当警察的。但儿子在美国长大,受的是西方
教育,连家乡的土话都不会说了。在他脑子里,自己的事业自己做主,毕业做什么工作,只是礼貌上告诉父母一声,并不是要父母作决定。在美国,虽然当警察危险,也确实受人敬重,要不然,伯任当警察的态度和意志,为什么那么坚决呢。
在西方,可以说家庭中父母的绝对权威已被自由民主所取代了,孩子选择自己的职业,当父母的只有发言权,绝对没有裁决权。
毓超夫妻完全没有办法说服三儿子干本行当会计师,他穿上了警服。光阴似箭,一晃伯任在警察局已干三十多年了。升任警长也多年了。现在,伯任的儿子也进了警察局,实践证明当警官的职业,在美国并不错。
伯任的成长故事说明,在美国虽然仍无法杜绝种族歧视,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身为华裔,不能自己捆绑自己的手脚,自己看不起自己,要勇敢地从华人圈子里冲出去,进军一切行业,跨进美国主流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