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七年,毓超与二姐夫合伙的衣厂正式开业。当时在洛杉矶的华人中,已算有成就了。厂的规模不大,说穿了只能算大厂的一个加工车间,虽然工人见面都称你老板,实际上是个二手老板罢了。
大厂对小厂的质量要求很高,交货必须准时。有时一件高级女装,价值几百美元,甚至上千美元,而加工费只有十块八块二十块而已。天鹅绒布料,尤其麻烦,布纹不能颠倒,一不当心做成了鸳鸯色,整件衣服不可拆开重做,只能报废。赔偿材料费往往就是几十,甚至上百美金之多。
加工技术好一点的工人,脾气大得很,半句话不投机,就撒手不干了。请一个新工人,开始常常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待金雀左一趟,右一趟上门,手把手细心辛苦教导,到样样衣服都会缝后,就拼命找门路跳槽,你拿他有什么法子呢。
半成品接多了,完不成任务,赶不上交货时间;接少了工作量不够,工人吃不饱。有的人做事没有责任感,说好哪天交成品,她满口应承,到时候车子开到门口去收货,她还没动工。不做并不那么严重,东方不亮西方亮嘛。你不接受,就找别人好了。可她把半成品闲置在那里,连声招呼都不打。西方人给人的印象,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客客气气的,但做起事来可是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加工产品,白纸黑字,哪一条属于你的责任,'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罚起钱来,毫不含糊,一点不讲情面。好在金雀是万能巧手。她像长了三头六臂,一天能做出一大堆服装,三两个人不能如期交货,实在难不倒她。亏得有她拼命干,才化解了不少风险。
当老板还得当修理工,毓超每天结束蔬菜市场的工作后,几十个加工户,一家家收货送货。要是哪家的缝纫机出了毛病,电话一来,不管是天晴下雨,白天黑夜,必须赶快去急救。到了现场,要是零件坏了,有时商店已打烊,只好回家找。有的老爷车一修就是半天,辛苦不说,还得贴零件钱。
毓超的妻子,也在家里为人家加工过好几年服装,了解其中的难处。加工费本来就微薄,再请人修车,哪里还有收入。很多人买不起新衣车,一部衣车转手多少次也不知道,用的时间久了哪能不出些毛病呢。毓超和金雀处处将心比心,为别人着想,尽力帮助。渐渐地加工户相对稳定了。不少人从他们一九六七年开始办衣厂起,一直合作到一九八九午工厂结束,时间年长达二十多年,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