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超的肺病痊愈后,仍与雷先生合伙做蔬菜批发生意,妻子继续在家做服装加工。为了让丈夫有足够的休息时间,金雀经常等毓超进入梦乡后,再轻脚轻手,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挑灯夜战加工产品,为了多赚点钱,常常踏缝纫机到深更半夜,甚至不觉天将破晓。
那时,加工费少得可怜。金雀手快脚快,再延长工作时间,所得的工钱已能维持家中买各种生活必需品和电话费等等开销。毓超赚的钱,除了供养在大陆的侄儿和住在香港的几个家人的生活费,慢慢开始有了盈余。生活安定,日子过得也快乐了。正因为这样,ABC们一个接一个来报到了。那些日子,金雀真是辛苦,常常是背上背一个,肚子里怀一个,日以继夜地工作,直到快临盆分娩才停止工作。不到满月,又得开始做工了。
毓超来美国的时候,高中已毕业多年,只有二十六岁。如果不是肩负家庭生活重担,相信他一定会读出个硕士、、博士,做个有作为的大医生或大律师,以了家公的心愿。可是,有了那样一大家子,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不只是解决温饱,还要交学费,买车子,房子。两个人拼命做苦力,做点卖菜的小生意还是不行,必须动脑筋,继续往前闯,做大一点的生意才可以。
自己没有多少资本,做什么生意能多赚一点钱呢?毓超左思右想,想到金雀不懂英文,做衣服却很擅长,于是决定开衣厂。
真正的衣厂是要具备大量资金、机器、厂房、技术、员工、销售市场……那显然是毓超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们能开的衣厂,实际上只能算一个大厂的加工车间,吃人家嘴里吐出来的骨头。但毕竟还是可以不大费周章,能赚到蝇头小利。有小利比无利好,就此开始干了。
毓超来美国的时候,是向二姐夫借钱买的机票,做蔬菜生意也是向二姐夫借来的本钱。决定开衣厂的时候,本来金雀有位朋友愿意与她合伙。但毓超知道二姐夫也有意投资开衣厂时,就顺从了他的决定。并且主动让二姐夫为工厂的法定负责人。由他负责在大厂接生意,毓超夫妻负责生产加工产品。从此,毓超每天要做两份工作。早上三点钟起床,喝一碗麦片粥,就去蔬菜市场准备当天要送的货。蔬菜市场的工作,永远是拼体力的,一包马铃薯,一箱水果,总是五十磅,大件上百磅,搬上搬下,搬进搬出,不用说干一天有多累。到下午,菜市场结好账,还要安排送货到零售商店去,送完后,连忙赶到衣厂。衣厂的利钱微薄,不可租太大的厂房,基本的缝纫都是在户头上加工,衣厂负责开钮门,钉钮扣,锁骨,挑脚,整熨等最后工序。
本来政府是不允许在户头上加工服装的。但很多家庭主妇不懂英文,加上孩子等家务拖累,无法走出家门。正如过去金雀一样,在家里做些加工产品,多少有些收入补贴家用。所以,户头上加工产品,总是越禁越多,永远无法杜绝。
产品送到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毓超每天从蔬菜市场下班后,和二姐夫开着车跑遍整个洛杉矶送货收货。金雀不会开车,每加工一批新款式服装,都送她到各家各户作指导。忙到深更半夜,忙得晕头转向。现在毓超常说:那段时间,真不知是怎么忙过来的。但有钱赚,忙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