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在那2人回到小破屋的时候就已站起身,笑眯眯的问道:“学好了?”也不知问的是谁。
小无夜似乎也回过了神刚想点头,青年的声音就先传了出来:“教是教好了,能不能学好就不一定了。”无夜只好不作声,因为他确实还没学会。
老道说道:“恩,有理,天下哪有好学的法术,那你?”说着,老道望向了青年。
无夜知道老道问的不是自己,那他也好奇青年的回答,于是一并望了过去。只见青年说道:“该做的都做完了,当然得走了。”
“道友不多留一会儿?”老道笑嘻嘻的问道。
“你这老家伙,心里巴不得我早点走吧?“青年听到老道的问话,也不禁笑着说道。
老道被直接道破了心事也毫不脸红,继续说道:“道友,其实我还是不明白的。”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青年在听到老道的话后,笑容稍减,似乎有点不悦,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以你的境界,应该早看出来了吧,我根本不适合收徒。那你又何须问那么多。”
是的,老道士在第一眼看到青年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青年和他完全不同,他是通过这接引殿本身的法阵投影过来的一道法身,而这青年看似是一道法身,可在老道的眼中,这青年却完全没有因果线!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法身要存在,最最起码应该与主体之间有因果牵连,不然法身凭何存在。而发生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青年的主体已死!这也是为何第一眼看到他时,老道眼中有那样的情绪闪过。
可这也是老道士不明白的地方,一个已死之人,为何要来这一趟,难道真是传个法?他明明没有看到这青年与无夜有任何的因果牵连,这才是真正的重点,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所有的果都会有一个因存在,而今天这青年要传法给无夜,却是一点因都没有。老道士相信自己的眼睛,这2人之间完全不存在一道因果线,所以他不懂,这样的事情本身就不正常。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在修道界,一个人往往是不会有第二个师傅的,这是流传亿年的规矩,敢犯之人往往会收到整个修道界的唾弃,这也是为何老道士刚见到青年时有着警惕,他以为青年是来抢徒弟的,而他和青年也不可能同时收下无夜。最后青年虽然传了无夜法术,可只要没拜师,一切都好说。
“好了,老家伙,你也别想这么多了,你没有看到因或许只是你的境界不够而已,而且你真的就不好奇我为何把这孩子交给你?”青年看着老道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似是不忍,或者还有其他原因,总之他把问题给岔开了。
“你已经告诉过我原因了。”老道听到这青年的打岔后,收回思绪。
“你真信?”
“老道我为何不信,这么有趣的答案。”
“恩,那我说的就是真话。”青年如此回道。
“那就更加有趣了。”
无夜本是想听些有趣的事情的,可这2个人的对话他完全听不懂,在他听来,这2人无非是在装,而且都想装出一副有深度的样子,于是忍不住打断了2人:“那个,我们是不是该干点正事啊。”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别瞎叨叨些没用的。
“这臭小子,也不让我多说几句,那我走了。”说着,青年笑着看了一眼无夜,再朝老道点了个头,身影就瞬间想消失不见了,和无夜常看的那些小说中的什么身影冲天而已,闪起一道光芒的完全不同,这青年走的那样的悄无声息。
片刻后。。。
“那个,老。。人家啊,他走了吗?”无夜见青年真的不见了,有点怀疑的问道。
“恩,走了。”
“那以后我们还能遇到吗?”
“遇不到了。”
“为啥?是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不是,是因为他死了。”老道士也没有隐瞒无夜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
“啊?”无夜一脸不解的看向老道士。
老道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说道:“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明白,可我知道他确实死了。”老道士想不通那青年为何能存在,但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不符合常规的东西必不能长久。
“哦。”少年似乎不打算再问了,只轻轻的回了一个字。
老道士没看到,此时少年右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手指甲都似乎深深的嵌入了肉里。而在那只手里,正握着一片翠绿的叶子。。。
。。。
时间回到片刻以前,在那青年说完我走了这句话之后,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离地面无限远的某处。此时的太阳已经开始西下,而青年所站的虚空似乎比太阳都高。青年先低头看了眼,自顾自的说道:“这世界还是如此的有趣。”然后他似乎望向了那颗正在西下的太阳,又说道:“可惜,有一个无趣的你。”再之后,他抬起头把眼神投向了更远方的某处,再次出声道:“无趣的人真的太多。”
不知道到底是谁能让青年觉得如此的无趣,因为从始至终都是青年在自言自语。可是随着他每说一句话,他的身体就会淡上一分,在说完第三句的时候,他的身形已几乎不可见了,青年似乎早已知道这结果,倒也不在意。这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这风不大,但青年最后的一点身形却被吹散在风中,彻底的消失不见。
而那阵风,继续吹向未知的远方,不知是否能有那么一天:有一个人能听到这风声,而发现这风的声音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
此时的小破屋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少年与老道似乎都在思考些什么,大家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最后反而是小无夜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那个,我该回家了。”似是觉得突兀,少年又加了一句:“天色蛮晚了,我爹也快到家了。”此时的老道士仿佛也回过神来,朝少年点了点头,说道:“去吧,我会在这待几天,还不会走。”
老道士丝毫没有提拜师的事情,可仿佛又确定了少年会回来找他一样,说完那句话后,就慢慢的坐回了蒲团之上,也不搭理少年了。无夜见状,也直接往外走去,脚步似乎很坚定,可走的却不快,甚至有时会顿一下。此时的无夜确实很犹豫,他有点希望老道能喊住自己,可又怕那老道开口,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可再长的路只要走着始终都会走完,更何况这个小屋子,无夜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外,老道的声音也没有传来,少年赌气似的把另一条腿飞快的迈出了大门,之后就直接小跑着背对着小屋离开。而那小破屋在少年离开后也开始慢慢的变淡,直至消失。
小半时辰之后,少年也已经早了家门口。今天对无夜来说确实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现在的他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精神都不由的有点恍惚。正想着,少年也随手的推开了家门,正当少年刚踏进一只脚的时候,就看到了一道黑影直接扑来,还没等无夜反应过来,那道黑影已经牢牢的抱住了无夜的腰,那黑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无夜也回过了神,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眼神异常的温柔,并笑着说道:“怎么了无忧,谁欺负你了?”听到哥哥的声音,小姑娘哇的大声哭了起来,无夜连忙抱着妹妹,忙说道:“怎么了?真有人欺负你了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无夜的语气都冷了几分。可无忧还是不停的哭,无夜也没辙,只好不停地拍着妹妹背,嘴里不停地说着:“不哭不哭,快告诉哥哥怎么了?“过了半饷,小姑娘终于缓了过来,可还是不停的抽泣着,嘴里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刚出去。。。找哥哥。。。听到。。。街上的大人们说。。。哥哥被。。。屠夫拿刀砍了。。。,我在镇上。。。也找不到。。。哥哥,我以为哥哥。。。要像妈妈一样不要我了。。。”
无夜此时也回想起来中午发生的事情了,因为下午在小破屋里看到的,听到的都大规模的刷新了他的世界观,反而使他差点忘了中午的事。无夜抬起手把妹妹的眼泪擦掉,说道:“不怕不怕,哥哥怎么可能不要无忧呢,来,不哭不哭,哥哥给你讲,今天我可是碰到神仙了哦。”9岁的寒无忧在确定哥哥不会不要她之后,马上就被无夜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哥哥你骗人,以前你可常说,那些说见到神仙的人都是在吹牛。”无夜听到这话不禁苦笑起来,这真是打自己嘴巴啊,然后笑着对妹妹说道:“真的有神仙呢,其中还有一个变成了一顶帽子。”“真的吗,神仙是不是很厉害的?”“是很厉害,我跟你说啊。。”
正当无夜要向他妹妹介绍神仙长啥样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青衫中年人已经站定在门口,嘴里大口的喘着气,当他的眼神扫到无夜的时候,瞬间冲了过来,无夜刚想喊一声爹,就已被那中年人紧紧抱在了怀中。片刻后,当无夜觉得都要窒息的时候,中年人才放开了他,并问道:“无夜,有没有事,都怪爹爹来晚了,我从私塾出来才听到街坊们在讨论这事,急急忙忙跑回来。。”“爹,你放心,我没事。”无夜见他爹一脸的着急,连忙说道。中年人听后,手不停地拍着无夜的全身,好似要亲手确定他儿子真的没事一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无夜看着他爹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感动,他知道他爹要从私塾回来,平常走路大概要半个时辰,可今天一刻钟多点就到家了,可见他爹有多么的着急,而这也是今天无夜没去找他爹的原因,实在太远了。“爹,放心吧,我真没事。”“是啊,哥哥还说他见到神仙了呢。”这时小无忧的声音也插了进来,中年人在又仔细的观察了遍午夜确定没事后才放下心来,这时听到无忧的话,笑着摸了摸这个小女儿的头,也开口说道:“是啊,有神仙保佑你哥哥呢,当然也保佑小无忧你啊。”听到这话的小姑娘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本来是无夜他爹的一句玩笑之言,然而听在无夜的耳里,却挑起了他的情绪,他默默地想着,是的,原来是好像是有一个神仙保护他的,可现在没了。
“无夜,你放心,明天爹会帮你找回公道的,这屠夫会有报应的。”他爹在看到无夜情绪一下低落后,自认为猜到了原因,连忙说道。“恩,我相信爹。”无夜回道。
。。。
在吃完晚饭并陪妹妹玩耍好之后,无夜回到了他自己的小房间内,他现在急需要把今天所有的事情想一遍,一个要收他为徒的老道,一个传他法术的青年,一个还在那破屋等他,另一个却再也见不到了。现在的无夜对法术其实有一点反感,因为他学习法术的第一天就有人死了,而在无夜的认知中,那人的死是与自己有关的,如果自己不学法术,或许那青年就不会死,他对那青年的感觉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可他知道在他听到青年已死的时候,他非常的不开心,这种感觉有点像当年他娘离开时的感觉。
无夜的脑袋很混乱,明天去不去找老道士是一个问题,找了老道士后会怎么样还是一个问题。想着想着,无夜不禁想起了青年教他的法术的场景。
那时,当那边叶子的青光射进他的眼中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金色的字,无夜认得那个字,这是一个“缘”字,可之后无夜就不认得那个字了,因为那时青年的手伸了过来,并且在这个“缘”字的右上部分的口子中加了一点!多了一点的缘就不是缘了,无夜也就不认得这是什么字了。在加了那一点后的青年颜色都苍白了许多,他的声音传来:“你就继续当他是缘就好了。”午夜听后,于是继续看向那字,嘴里不自觉的喊出了一声:“缘。”
话音刚落,只见那字开始飞速的崩解成一个个小碎块,每一个小碎块又被拉扯成了一道道金线,散开的金线遮住了无夜所有的视线,当那缘字彻底消失后,那些金线似有规律的开始排布起来,最后每一道金线都变成了一个字,一篇长长的法诀在无夜的眼中展开,而法诀的最顶上漂浮着五个金色的大字--永恒道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