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花厅,果真见冉昭明正托着茶杯坐着,崔九立在他身后。见二人出来,茶也未喝,直接放了下,便站起身来。一时间身修玉立,连苏云锦也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位冉大人的风采了。
“阿遥。”
这一声将冉花遥拉过了神来,定定地看了冉昭明许久才唤出一声“爹爹”来,又接着道:“我不是做梦吧?”
冉昭明抿嘴笑:“怕做梦就过来掐掐爹爹?”
冉花遥笑的合不拢嘴,挽着苏云锦的手却不松半分。
“冉姑娘不过去?”
“可是……”
苏云锦拍拍她的手背。
“你爹爹定是有好些话要与你说的。”说完,又靠近她的耳朵,低声道,“我若是厚着脸皮凑上去,被他恼了,以后便没有好日子过了。小遥儿,你可不能在岳父面前这么害我……”
一下子小遥儿,一下子岳父的,哪一声不是她心头期盼?一时间心下温软,摇摇晃晃的不似真切,早就忘了之前莫名的不安,笑着看了看他,终究是松了手朝冉昭明走去。
冉昭明也不由摇头笑笑,托住冉花遥伸过来的手,道:“莫不是不要爹爹了?”
“阿遥想爹爹都快想出病来了,怎么会不要爹爹?”
“这么一说,我们阿遥倒当真是瘦了。”
冉花遥只笑笑,不做声。
“阿遥长大了,居然要成亲了。”冉昭明看着她叹了口气,又道,“爹爹给你备了嫁妆在家里,后日成婚,你赶紧去看看还少了什么。”
“少了也不碍事的。”
“胡说!若是叫你娘知道我们阿遥出嫁都没个贴面嫁妆,你爹爹往后去了,指不定要被你娘如何奚落了。”
冉花遥一听,便“咯咯”的笑了起来。可心中仍有不安,失了笑转过头去看苏云锦,见他正背手立于堂前,笑意满面地朝她点了点头,才稍稍安心,一步一回头地随冉昭明出了厅去。
二人说笑着回了自家府里,却见百里明月正站在院子里翘首张望,见二人回来,便一时间笑靥如花。
“丫头。”
“明月!”冉花遥赶紧奔过来,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也在?是跟着爹爹回来的?”
百里明月点了点头,便忍住上下打量她,见她瘦了不少,不禁蹙了蹙眉头。
“青衣他们呢,可是也一同回来了?”冉花遥问她,又转回头去看冉昭明。
“青衣他们还留在都城。此番匆忙,便只有我们二人回来了”
想想也是,冉花遥这七日之限也却是太过于着急,只问了句是否安好便不再多纠缠。
百里明月拉着她往里走:“你爹爹给你备了好些嫁妆,都是我挑的,你看还中不中意。”
“你同我爹爹……”冉花遥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盯着她看,“再坚硬的石头也会被吹成沙,明月,你且再等等。”
明月红了红脸,看了看已经走在前头的冉昭明,小声答:“你爹爹依旧对我以礼相待,不冷不热的。但是我成天在他面前晃荡,他倒也没说一个不字,我便是要等下去的。只是丫头你……”
“此时你还担心我的事?明月,我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不,后天我便要嫁给他了。没想到当年只闪过一念,如今居然成了真,跟做梦似的。”说完便跟着冉昭明却看嫁妆。
百里明月尴尬笑笑,不由心中刺痛:丫头,你这是梦着不愿醒啊。你爹爹总说你不放过自己,却谁知道,是这老天爷不放过你呀,才苦你至此……
“这是爹爹为你准备的嫁妆,那边送过来的聘礼太多,放在后堂了。”
“整整三十六抬嫁妆,装的又是些金贵稀罕东西,都赶得上皇帝嫁公主了。丫头,我看他对你倒是真心的。”
冉花遥心中甜蜜,道:“他把他的金库都交到我手上了,何必还送什么聘礼,我又岂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百里明月不由咋舌。
倒是世间少有的佳公子。原以为冉花遥仍旧一厢情愿,不想,却是两处生情,圆了她多年夙愿。可惜了。
“阿遥。”冉昭明突然唤她一句,面色严肃。
冉花遥笑着回过头去。
“你当真……要嫁给他?”
“我自是要嫁给他了。何况如今婚礼也准备地差不多了,爹爹收了他的聘礼,又为我置办好了嫁妆,我怎么不嫁?”
“聘礼可以退回去,嫁妆也可留着以后找到了能和阿遥过一辈子的人再用。阿遥……”
“爹爹,你这是说什么呢?我哪里是为了聘礼和嫁妆才嫁的?”冉花遥当他是开玩笑,便也笑着应答。笑着笑着,却愈发觉得哪里不对。在苏云锦府中时候,爹爹明明高兴地拉着她回来说要让她看看嫁妆的,既是这么说了,必定是同意她嫁的。可为何此时居然还问她要不要嫁,说什么聘礼可以退回去,嫁妆也可另用。她为准备嫁给苏云锦的嫁妆,又岂能用在别人头上?!
“爹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冉昭明撇开眼去不看她,也不言语。
冉花遥心中一颤,便转身望向百里明月,却见她也一样蹙着眉头不开口。她方才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对苏云锦遥想多年,今时终于修成正果。她是亲眼目睹她走来的这一路的,如今不为她欢天喜地为何还面露愁苦?
“明月……”
冉花遥唤了一声,只觉眼前一花,百里明月的身影也突然模糊了起来。
“明月……你说话呀……爹爹不告诉我,你别也不说话……”
百里明月终于忍不住心中苦楚,一时间泪眼便落了下来,忙走过去将冉花遥抱紧在怀里:“丫头,我岂会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你等了这么多年,他肯娶你便是再好不过。我也高兴啊……可是丫头,你与他许是真的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冉花遥心下一震,蓦地推开了她。
“什么意思?”冉花遥突然笑了起来,又看向冉昭明,“你们什么意思?爹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遥,爹爹知道你心中艰难。可是以后,便忘了他,莫再苦了你自己了。”
冉花遥愣了愣,直觉不好,想都没想便往苏云锦的府宅奔去。
冉昭明也是一惊。
他尚且什么也没说,自家女儿便已经如此警惕,还未见风吹草动,便已经想到了苏云锦身上。阿遥啊阿遥,我当年便不该软了心随你胡闹的。
“阿遥,苏公子已经离去了。你此时去,已经晚了。”
冉花遥闻声停下来,不敢相信地转过身来看着冉昭明。
“爹爹……你居然骗我?爹爹,我是你的阿遥啊!”说着,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喊出来,“你怎么能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