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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当陈浩这个男人第二次找上门来时,在他的恳求中,她突然决定扮演方青这个角色了。这个决定后面的种种原因,有她太渴望爱情来临的原因,也有陈浩的深情让她着迷的原因,也有她不忍心告诉他方青已经失踪,再有的原因是,破天荒地,方芳青人生第一次决心做一次小偷——她要偷走方青的爱情。

扮演方青实在是太容易了,她只要一言不发对着陈浩,在他那流露了太多感情和信息的言语中让表情渐渐软化了就行,事实上,不用扮演,陈浩的话让会让她的表情软化。因为在她决心扮演方青的时候,不正是被他的言语和行为感动了吗?

“就让我成为方青吧,等她的真人出现了,我再退出好了。这样的日子,几天也好。”芳青在心里喃喃地对着陈浩说。

于是,她答应了陈浩去一趟言水镇的约定。

芳青的爱情电影于是开始了,第一场寻找以前恋爱的痕迹,陈浩扮演多年前的自己,而芳青则扮演多年前的那个女人,她不知道自己和那个方青相似到什么程度,会让相爱的恋人也无法识别出来。

她只知道自己望着陈浩的眼神,一刻比一刻变得更饱含爱意了。

言水镇,是芳青的第一个舞台,她将要在那儿扮演回忆过往的方青。

两个小时后,车从柳海市到达了言水河大桥。

他突然喊:“下车!”就拖着她下了车,沿着大桥一边狭长的楼梯,下到河道上。

他拉着她的手朝前走去。

到了一个小码头,他租了一条小船。

然后两个人坐在船上,在江上缓缓地移动着,看过两边的草和树,以及河岸上的建筑,来往的行人。

在河的中心,除了小船发动机转动的声音,人声的嘈杂变得遥远空洞。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他的面容生动,像是处于某种感动当中。芳青完全被他吸引,目光放在这张脸上,无法移开。

一阵深沉而无奈的爱意在她的心里翻腾,不知怎么地,她觉得自己爱了他有一千年了,曾经丢失过,现又失而复得了,珍贵得不舍得用一秒钟的时间去顾及其它。

这是一见钟情吗?才相见了几天,芳青就觉得自己的心完全属于他了。

于是她主动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想再次拥有那种亲切的温暖。

河水在两旁缓缓地流过。开船的老头久不久用好奇的眼神来打量这对男女,他和她默默对视,不出一言,真如演戏一样。

这让芳青想起了她爱看的一部电影《不道德的交易》,在经济中陷入困境的恋人,就要失去他们心爱的房子。这时候出现一个机会,有富人出一百万元只买女人一个晚上。两个人经过痛苦的思索后,认为这件事不会改变到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于是男的把女的送到了富人的手中。最后,女人始终爱男人,男人却过不了心理上的难关,断送了爱情,这一次不再是因为经济问题,再次把女人送到了富人的怀中。他失去她了。

几年之后,男人痛彻心扉,因为他仍是深爱着那个女人。富人终有一天对女人说:“你看他的眼神深含着爱意,看我则没有。”富人把女人放回到了男人身边。男人和女人于是开始沿着他们刚开始恋爱时的每一个痕迹开始寻找,想找回当初的自己和对方。

故事结束时,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就是这样面对面坐在船上,拉着手,看着江水从两边流过,找寻当年的感觉。

芳青心里知道他是在寻找当年恋爱的痕迹,所以她想起这个镜头,心里面并没有当时电影中人物心里的凄苦,她觉得浪漫而美丽,默默地感谢着上苍赐于她这份迟到的爱恋。

她就这样心甘情愿地扮演着别人的角色,把即将而来的混乱场面置之不理了。

就像一个饥饿的人坐在别人的餐桌前大吃了起来,把餐后的狼籍留到酒饱饭足后再去对付了。

下午,芳青被领入言水镇里唯一的小公园内,里面有几颗珍贵的古木,所以长年要收门票,搞得无人问津这个十分钟就可以转个遍的小公园。

一个铁架上摆着一个藤编的秋千,污迹斑斑,年份已久。

他突然抱起芳青,把她放在秋千上,并站在她身后,帮她轻轻地摇了起来。

然后,他俩就坐在秋千上,心有默契的两个人像风烛残年相依为命的老人那样依在上面。

男人在重演当年的自己,女人在扮演当年的女主角,却随着戏的深入越发难分彼此。

四周一片寂静,天空阴沉着,一场无人躲避的小雨悄然而至。

从公园出来后,陈浩领着她到了言水中学的门口。

熟悉的路口和门牌让方芳青心里一阵惊讶,言水中学是她的母校。自中学毕业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芳青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多年前这个男人的恋爱原来在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上演过,只是当年的她毫无观察。

言水中学的门卫把他们挡在了外面,怎么说也不让进去。

“算了吧,其实我不想去。”息事宁人的芳青去拉他的手,劝说到。

陈浩双手一摆,无奈地说:“我已经尽力了。”

芳青心头突然一阵恼火,她突然反感他这样的程序化,找寻当年的恋爱痕迹是一件浪漫的事情,这样生硬的语言是不适合的。

于是她轻微地皱起了眉头,像是替她扮演的那个女人生气一样。

这样反感本来应该是微弱的,但她看着这个男人那张几乎能讨所有女人喜欢的脸,突然生生地恨了起来,这种恨来势是如此地浓烈,它充满了被不公平待遇时的凄厉,又含着对背信负义薄情寡义的控诉。

这种情绪被他感觉到了,因为反感让她温柔的的目光变得强硬和冰冷。

也有一种不善意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非常明显。那就是他对她的行为也有一种深切的反感,这种情绪在他的耐心用尽时终于显山露水了。

在这种时候他们却又有了一种自发的默契。

于是他们一言不发就相互离开了,动作突发而至,像上帝在他们的行动中突然执行了“自动离开”这个命令似的。

芳青坐上回柳海市公车时,黄昏已经开始了。

后悔随着夜幕渐渐地笼罩着她的心,她后悔自己在母校门口那些莫名的恨意,尽管她心里清楚那种情绪并不由自己的意识所控制。

陈浩那总是微眯着的眼睛,浅色的眼眸在她的心里晃动,这让她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

她心里想:我不能放弃他啊!他今天如此烦躁只是因为他对那个女人的不满而已,可是我不是那个任性的女人!我要把她不要的爱,从他那里偷过来。

芳青就这样决心不顾一切了,其实她早就这样决定了,在她的内心最本能的反应中,她知道她只能这么做了。

她只能这么做了,无论是对错是对,她也只能这么做了,这是爱情在她身上所产生出来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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