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木狰狞的笑脸越靠越近,“真的没想到,卧底居然是你,组织的规矩你是知道的,看在你跟了我这么久的份上,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不过老实说,像你这样的美人,可真是难寻啊,这软软的身子,标志的脸蛋,啧啧...还真是让人舍不得啊,啊?哈哈哈…”
原来到了最后,被出卖的仍然是我,石川,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只是静默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不理会森木丑恶的嘴脸。对于这个组织对待卧底的手段不是不知,但此刻心里没有丝毫惧怕,无非是痛,如果一个人的心里已经麻木了,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身体的痛能换回心对跳动的记忆的话,我倒真的不介意。
行刑的是经常一起执行任务的纯田一郎,这个一向冷血的杀手,对我行刑的时候,一张脸也变的惨白且扭曲。
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身上,一直在笑,由轻笑变成大笑,笑自己的愚蠢,直到我的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地面,唇边依然噙着笑容,像旖旎的梨花,咸的海风,甜腥的血,海鸥一遍又一遍哀鸣,似想叫醒什么人为我送行。黯然倒在地上,侧脸枕着沙滩,沙子吸了进来却无力咳出,淡笑着看向海岸线,直到,晨曦出现,而我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被扔进大海。冰冷的海水一遍遍冲刷着我肮脏的身体,死去吧,死了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悲伤...
离开之前,我心中暗想,若有来生,定要为自己活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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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个梦,前世梦魇般的过往一遍遍的提醒着我,如果多尔衮真的是石川的话,我自是应该报仇的,可是爷爷给我的任务又不允许我这么做,再说,就是没有爷爷的任务,我真的忍心吗?还是,我又像前世一样,爱上了这个男人?
心中一遍遍的问着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的多尔衮我是不是还忍心去复仇?如果他不是石川,我是否还有勇气再去爱一次?
“施主可三世为人,之后便灰飞烟灭,但永远得不到真正的爱情…”
僧人的话,像秃鹰一样在头顶盘旋,伺机蚕食我早已腐坏的心,头痛欲裂。
多尔衮,石川,你到底是谁?
“格格,刚刚一直在说梦话,可是让梦魇住了?”
“没事。苏茉尔,我只是,迷路了...”望着床顶的雕花,无助的呢喃。
“迷路?呃...格格是有烦心事了,如果您愿意说呢,苏茉尔就在这听,给您排解排解,若您不愿说出来,苏茉尔给您端杯奶茶去。”
苏茉尔是个贴心且极聪明的丫头,对我的事,只要我不想说,亦从不多问。
摇摇头“你去睡吧,不碍的。”
苏茉尔似不放心,但见我这样,又深知我性子,只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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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回来了。
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正月二十一日,努尔哈赤集中八旗军队,开始猛烈攻击明军驻守的西平堡,驻守西平堡的明军将领罗一贯誓死守城,然终因明军早已人心散乱,毫无战斗力可言,西平堡失守。
广宁战役是努尔哈赤一点点蚕食对于偏居一隅的大金朝是个庞然大物的明朝的一次关键胜利。
努尔哈赤御驾亲征,在收复了西平堡之后,便带领两黄旗班师回了辽阳,留下多尔衮等几个阿哥善后。
“玉儿。”正在弄我的梅花酿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来了。
“玉儿,玉儿...”叫魂啊,放下手中的什物转头看他,嘴巴咧得大大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原本瓷白的小脸也晒得黑了不少,鼻尖上、额头上似还有些脏脏的。多尔衮虽然已经随军打仗了,却仍然玩性不改,人前总是一副笑眯眯好脾气的样子,只是偶尔在我面前流露出一点小忧伤,想也是,阿巴亥大妃如此受宠,多尔衮又是大妃三个儿子中资质最为出众的,自是从小娇惯。
“不是大军驻扎在离京10里,明天一早才进城吗?怎么这么早就回了?”边说边拧了帕子给他。
多尔衮也不接,把脏兮兮的小脸往我身前一拱,还是笑的贼贼的,“爷想你了,驻什么劳什子军,爷骑了小玉儿就回来了。嘿,你给爷轻点。”想是擦疼了,嘟着小嘴儿,一把夺过帕子来,自己擦起来。这哪像都带兵打仗的人了啊?
小玉儿是多尔衮的那匹白马,我直笑他一公马起这么女气的名字,他反倒不以为意说:“这样,出去打仗时,哪怕只剩一人一马,我也不会孤独啊。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是吧,小玉儿?”说着还拍了拍那马的马头。说的我心里狠狠的暖了一下。石川可从不曾说过这么窝心的话,那么,他应该不是石川对吧?他一定不是石川。
“还有,你以后就叫大玉儿吧!啊?”多尔衮把眼睛一眯,笑的一脸猥琐。
“大玉儿?好难听啊!我不要!”
“不要啊,你不介意跟我这匹小公马用一个名字的话呢,我就还叫你玉儿。”
结果是,我那匹红色母马也就叫多尔衮了。
“你私自回来,皇上可知道?”我吃了一惊,这违反军令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没来得及见过父皇和母妃呢,就先瞧你来了。这会子就去。”多尔衮还是一副老神在在无所谓的样子,我就差没厥过去了。
强压怒火,让他离近点,笑眯眯的摸摸他光光的额头,“是啊,我可真感动啊,呵呵呵,但是,你可听说过有个叫军纪的东西吗?你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吗?啊?!”狠狠一个爆栗,打的多尔衮当即跳了起来。
“轻点,你这死女人太狠心了,爷还不是怕你想爷想的茶饭不思嘛,父皇应该不会怪罪的吧...”越说越没底气了,“爷还是先去看看母妃吧,兴许少挨几下...”边揉额头便转身往外走,“爷回头再来瞧你,放心吧,肯定没事的...过会儿再和你说话。"
是夜,就听外面电闪雷鸣,多尔衮的房间里传出杀猪一样的哀嚎...
我拿着科尔沁出了名的金创药在他窗外不怀好意的偷听了很久...
“呦,大玉儿格格来了,荣奴才通传一声。”小六子见是我忙打了个千进了屋。
正纳闷怎么没动静,就听里面大吼一声,“不见!狗奴才,还嫌爷不够丢人吗?不见,不见,不见...说爷睡了。”
这小鬼...
“睡了还能说话啊,我们十四爷可是越发出息了...伤哪儿了,我瞧瞧。”我眼见就要吃闭门羹,当即挑了帘子进去了。
多尔衮正在床上趴着,看是我进来,腾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拿了中衣盖了下半身。
“你,你...你这女人,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小脸涨得通红,这男人也忒可爱了吧。
“我,我,我,我什么我,我知不知道什么啊?什么是男女有别是吧?你个小鬼,还算不得男人,呵呵。来我瞧瞧伤的怎么样了?”这小鬼,下面又不是没穿衣服,就这打扮,不盖中衣在现代的夏天,女人都嫌热,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听我说完这句话,多尔衮原本通红的小脸变得都紫了。
“爷伤了,伤了...”支吾半天,把头用枕头一盖,不做声!
这小鬼,不就是伤了屁股吗,羞成这样,这古人还真是爱脸红啊。
“行,我不看还不行吗,你啊,非得逞能,下次看你还敢不敢来着。”把枕头拿开,探了探他的额头,糟糕,发烧了。
“发烧了都不知道,小六子,你主子发烧了,你这奴才干什么吃的,赶紧着传太医!”刚说完,多尔衮强忍着疼捂住了我的嘴“爷不用太医,那老东西除了会背医书就是给爷开一堆苦药,甭传了,开了爷也不喝那劳什子。何苦来的,折腾他一趟,你陪着爷,等明天早上,爷的病一准儿就好了。”这小子,一口一个爷,简直皮痒,看他有伤的份上,等两天再揭他的皮!
一时间俩人儿都不说话,只是对着瞅着,气氛有点诡异。我盯着他的伤处发呆,看得他着实的不自在。
“你,你,你往哪看呢?”小鬼又脸红了,活像个小番茄。
看他这样子,才反应过来,这人又害羞了,唉,这些古人,就是事多。
“那我走了,诺,金创药放这儿了。”我起身将药往他床上一放,作势要走,忙被拉住。
“别走,陪我待会。”小鬼显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称呼有些欠揍,忙改了口。我复又坐下。
多尔衮拉了我的手,“玉儿,你的手真好看,比额娘的手都好看,对了,你会吹箫吧,这会子吹给我听可好?”
我也不言语,自己拿了墙上挂着的萧吹了起来,吹的是那首《花太香》,婉转的调调,有种苍凉又豁达淡定的气质,是石川最喜欢的一首歌。
我一遍遍的吹着这首歌,直到多尔衮渐渐睡去。独自看着窗外,又近寒冬,窗外已经银装素裹,斟一盏梅花酿对月举杯,秃枝上停着一只候鸟,歇斯底里的啼叫,那枝上的点点的斑驳,可是你啼出的血?
石川,你对我可以没有爱,但哪怕你还存有一丝愧疚,那么请你千万不要是多尔衮,千万不要,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