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我们来到视频画面中的那条小巷。
沿着这条小巷走到底，可以走到天上人间的后门。
那些在天上人间工作的小妹，大多都会选择这条小巷当做捷径，然后回到自己的住处。
但是自从三个小妹失踪以后，便没有人再敢半夜三更路过这里了，她们都害怕碰上变.态色.魔在这里伏击。
小巷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两盏暗淡的路灯光。
我们低头打量着眼前的地面，这是沥青铺成的新路面。
我蹲下来，伸手敲打了一下，路面很坚实，没有半点异常。
石虎对我说：“老大，要不要我去弄一台挖掘机，把这里掘地三尺，也许就能发现地下的东西了！”
宇文启冷冷说道：“等你掘地三尺的时候，地下的东西早就遁走了！”
石虎挠了挠脑袋：“那怎么办？这地面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呀！”
是呀，地面看上去很正常，如果不是视频画面无意间拍摄下的片段，谁又会想到这片地面竟然会吃人呢？！
我仔细看了看，这一段路都是新铺的，也没有什么井盖或者陷坑，平平整整的。
我又环顾四周，发现小巷两边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好多门上都用红漆喷着一个大大的“拆”字，看来这条小巷最近都在搞拆迁，怪不得这里要修一条新路。
这个时候，就听吱呀一声，一座破旧屋子里面窜出一个人，那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光着赤膊，又黑又瘦，跟排骨似的。他的手里竟然拎着两把菜刀，不由分说，照着我们迎面便砍，一边砍一边骂：“老子砍死你们这群狗.日的，半夜还想来拆老子的房子，老子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石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人的左手腕，那人哀嚎一声，左手里的菜刀掉落在地上，发出咣当声响。
接着，石虎抬脚踹在那人的腿弯上，那人咚一声跪在我们面前。
石虎一巴掌扇过去，扇得那人头晕眼花，鼻血呼啦啦往外喷，右手里的菜刀也飞出老远。
“你大爷的！”
石虎怒骂着扬起手臂。
“石虎！”
我喝止住石虎，这个汉子瘦得跟排骨一样，哪里承受得住石虎这一巴掌。石虎这一巴掌落下去，至少得要了他半条命。
石虎硬生生顿住手臂，冷哼一声，退到边上。
那人鼻血长流，嘴里仍在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想要拆我的老屋，我告诉你们，不可能！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此时此刻，我终于听明白了，这人是个钉子户，不肯拆迁，他以为我们是暴力的拆迁队，半夜三更来拆他的房子，所以他才提刀来偷袭我们。看样子拆迁队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才把这人逼成现在这副神经紧张的样子。
“你看清楚一点，我们不是拆迁队的！”我说。
那人看了我一眼：“你们是黑.社会！你们全都是黑.社会！拆迁队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啊？”
我勾了勾手指，示意狄秋从车里给他拿了一盒卫生纸，还有一瓶矿泉水。
我把卫生纸和矿泉水递给那人：“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们不是拆迁队的！”
那人看着我，将信将疑，半晌才慢慢冷静下来，接过卫生纸和矿泉水，对我低低说了声：“谢谢！”
我又递给他一支烟：“叫什么名字？”
黑瘦汉子接过烟：“叫我老马就行了！”
我点点头，给老马点上火：“你是这里的老住户吗？”
老马用力吸了一口烟：“可不是吗？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这里要拆迁了吗？”我问。
老马说：“是啊！这里原本就没几个人居住了！”
“为什么不迁走？我看这里好多人都已经搬迁了！”我说。
老马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想迁，对这里有感情啦！当年这里出大事的时候，好多人都搬走了，我们一家子都没有搬走呢！还有就是政府给的赔偿太低了，赔给我们的钱刚好够买套新房，但是连装修的钱都没有，我家是困难户嘛，哪里去找那么多钱装修……”
老马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但我却没有心思听他后面的话。
“出大事？这里出过什么大事？”我皱起眉头，老马刚才这话忽然触动了我。
老马说：“你不知道吗？你们不是本地人？本地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情！”
我笑了笑：“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刚来没有几天！”
老马哦了一声，指着远处那座霓虹闪烁的建筑：“看见那里了吗？那里是天上人间，是一家豪华的夜总会！”
“我知道！”我点点头，随即问道：“你所说的事情，跟天上人间有什么关系吗？”
老马说：“跟天上人间没有关系，但是天上人间那块地，二十多年前还是一座出租房。那时候我才二十岁出头，有天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人声鼎沸，好多人都会这边跑。那座出租房不知道什么原因，燃起了熊熊大火，街坊邻居的都端着水去救火，我也去了，可惜火势太大，这里的地形又太复杂，等消防车赶到的时候，什么都烧没了。现在的天上人间，就是建立在那座废墟上面的！”
“有人员伤亡吗？”我问老马。
老马抖了抖烟灰：“这不废话吗？当时这一带的租客，大多都是做那一行的小妹，天南地北什么人都有。那座出租屋也是一群小妹的聚集地，听说那场大火烧死了九个年轻小女孩，抬出来的时候都变成了焦炭，哎呀呀，不说了，太恐怖了，说起就掉鸡皮疙瘩！”
“那九个女孩死了以后，这条巷子发生过什么怪事没有？”我问老马。
老马笑了笑：“怪事？什么怪事？呵呵，这人呀，行的端坐的正，心里就不怕什么怪事。但有些人就是迷信的很呐，自从死了九个女孩以后，就有人传谣这里闹鬼。你知道广东人很忌讳这些的啦，所以好多租客邻居都搬走了，不过我却是不怕的。什么冤魂不散啊，什么看见死去的女孩在洗头发啊，这些都是空穴来风的传闻，当不得真的，我住了二十年，不也是好端端的活着吗？一次鬼都没有见过！”
我拍了拍老马的肩膀：“好的，谢谢你，你回去睡觉吧，不打扰你了！”
老马掐灭烟头，从地上拾起菜刀，自言自语地说：“妈的，明天拆迁队再敢来，我就砍死他们！”
宇文启摸着下巴，眺望着远处的天上人间：“你怎么看？”
我扬了扬下巴：“再去找牡丹姐谈谈！二十多年前，牡丹姐也在做一行，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座出租屋烧死人的事情。如果你是生意人，多少都会有些忌讳吧，你会把新店建立在死过人的废墟上面吗？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一些隐情，牡丹姐可能还有些事情没有跟我们交代清楚！”
宇文启颔首道：“你分析的很对，我也是这样想的。牡丹姐为什么会把天上人间建立在出过人命的废墟上？这其中必然有某种原因或者联系！走吧，这个时间段她应该还没有休息，我们得再去找她聊聊！”
我点点头，交代石虎和狄秋去买点夜宵回来，然后提着夜宵去了天上人间。
“牡丹姐，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我们面带微笑，走进牡丹姐的办公室。
牡丹姐放下手中的纸笔，合上笔记本，揉了揉太阳穴说：“呵呵，我们是上夜班的人，夜晚是我们的上班时间，我还在做账呢！怎么？这么晚来找我，不会是专程来请我吃夜宵吧？”
我把夜宵放在牡丹姐面前：“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聊！”
牡丹姐笑了笑，也没客气，吃了一碗馄饨，然后优雅地擦了擦嘴巴：“说吧，找我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点点头，直视着牡丹姐的眼睛：“好，牡丹姐也是个爽快人，我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说吧，我想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
牡丹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但是她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二十年前的事情？什么事情？”
我抬脚跺了跺地面：“你应该知道的，我听说二十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起火灾，那场火灾很惨烈，有九个女孩葬身火海，因为这件事情，很多租客和居民都搬离了这里。但是牡丹姐你却很奇怪，反而把天上人间，建造在出过人命的废墟上面，我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说完这话，我就抱着臂膀，看着牡丹姐，静静地等着她。
牡丹姐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的抽搐着，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像是在回忆不堪回首的往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很安静，只听见墙上挂钟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
终于，牡丹姐长叹一声，轻启红唇，说出一句令我们极其震惊的话来：“其实当时那座出租屋里面有十个女孩，死了九个，幸存下来的那个人……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