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心里满是汗,真是疏忽,光顾着不留下伤痕让太医院的人看到,却不知道他竟随身带着这个玉镯子。
皇上捏着那玉镯子,对小太监说道:“给朕去查,这镯子可是高祥之物,若不是,查出是哪个宫里的,快去!”
那人又是爬着出了门,我再无待的理由,也慢慢的几乎踉跄的走出门,身后传来残留的声音:“敢动朕的人,萧墨,你说,这会是谁,太后……”
见到墨哥哥的惊喜已经完全被恐慌覆盖,我回到屋内,却怎么也静不下心,这一关该怎么过?宫中每件物品都有记录,来自哪里赏与何人。这玉镯乃是西北玉甸国进贡之物,纹理特殊,浑身漆黑,是上等墨玉,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我该怎么办?
正想着,善喜推门进来,我吓了一跳,善喜见我一惊,也是一惊,说道:“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我平了下心情,也不答话,继续想着对策。
善喜见我不答话,说道:“奇怪,今儿个尽遇到怪人怪事了,祥公公莫名其妙的死了,刚才又有人将不知道哪个主子练的字扔在我们门口,害我好一顿的理,这会子你又不知中了什么邪了。”
我一个激灵,抓过她的手,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她被我问的奇怪,说:“说我遇到怪人怪事啊。”
我着急的说道:“不对,第二件事,你刚才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她甩开我的手,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抓的我疼死了,我刚才说,有人扔了哪个主子练的字在我们门口。”
我又赶紧问道:“字?那字呢?”
善喜越发的奇怪,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扔了。”
我叫道:“你扔了?那你可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善喜瞪大了眼睛瞧着我,说道:“我不识字.”
我彻底崩溃,善喜又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害怕做什么?”
我嘴角扯了扯笑,说道:“没什么,听到宫中有人死了,觉着害怕而已。”
善喜点点头,说道:“是挺邪门的,你说,半夜三更的,祥公公一个人去明渠做什么?不会是遇见了……脏东西吧?”说着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世间哪有鬼,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善喜见我不同意她的推测,反驳道:“那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这么掉进明渠死了?”
我心下还在想着刚才的字是什么,也就不在理会她的疑问,不再答话了。
“冷月姑娘。”有人唤我,我回头一看,竟是若松。
我刚想说话,善喜抢着说道:“雪珠啊,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你到龙吟殿来取东西,倒让你帮我的忙。”
若松,现在的雪珠说道:“举手之劳,说什么谢。”
我迎上去,说道:“雪珠,你怎么来了?”
善喜又抢着说道:“太后娘娘让雪珠来取绣样,刚才我整理屋外的字贴的时候,起了风,幸亏雪珠帮忙,才帮我理干净了。”
若松帮忙整理?那她也一定看到了是什么字。
我笑着对善喜说道:“善喜,我和雪珠在宫外时候相识,好不容易见到了面,能不能让我们聊会子天?”
善喜撅了撅嘴,说道:“有什么不能让我听的?”
若松也说道:“哎呀,好善喜,以前我在龙吟殿的时候也就和你最好,我和冷月要说些体己话,你就行个方便吧,你也知道,这在宫中,能见个面,多不容易啊。”
善喜这才不情愿的走掉了。
她一离开,我赶忙问若松:“若松,刚才你是否瞧见那些个字了?”
若松疑惑的问道:“字?什么字?”
我说道:“就是方才你帮善喜整理的那些字。”
若松恍然,说道:“瞧见了,都是些重复的字,也没有什么意义,姑娘怎么想知道这些?”
我说道:“你先别管这么多,你都瞧见了些什么字?”
若松努力想了想,说道:“好像,有之,置,地,还有什么生死的,当初还觉着奇怪呢,谁没事写死字啊。应该还有什么字,不过我也没有在意,只记得这么多了。”
已经够了,我理了理思路,应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现在唯一能脱罪的方法,反正现在人已经死了,事情原委本就在我的口中,再加上这事情的起因就是高祥的色心。
打定了主意,我立即起身要走,若松问道:“姑娘,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我边向外走边说道:“若松,我现在有事要走,下次,若能见面,再与你说。”
时间宝贵,与其等着查到我身上,还不如我去认了罪。
来到御书房,墨哥哥还在,我舒了一口气,他在,我的胜算就更大。
皇上正来回踱步,等着消息,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我快步走到皇上跟前,直直跪下。
见到我如此,皇上和墨哥哥都大惊,墨哥哥一步跨过来,说道:“月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抬头望向皇上,他也是看着我,疑惑万分。
我抿了抿嘴,说道:“皇上,玉镯子是奴才的,祥公公的死和奴才有关。”
皇上的眼神从疑惑到不可置信,再到愤怒。正要发话,墨哥哥一下跪在我身旁,说道:“皇上息怒,冷月绝不会无故害人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又转而对我说道:“月儿,没有的事情不要乱认,你可知道,现在死的可是祥公公。”
我仍没有看墨哥哥,只要一瞧见他焦急担心的脸,我的心就会像被千百只虫子撕咬,我这么对他,他却一点也没有变。
我向皇上磕了头,说道:“冷月没有乱认,镯子确实是奴才的。是在坤裕宫的时候太后娘娘赏的,皇上尽可以去查,奴才想躲,但方才瞧见从祥公公身上找到的镯子,就知道再也躲不了了。”
皇上冷笑了一声,对着墨哥哥说道:“萧墨,你心心念念的记挂着她,生怕她在宫中受了委屈,从不开口求人的你为她求了朕几次?你现在瞧瞧,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墨哥哥说道:“皇上,皇上就算怪罪微臣,微臣仍是那句话,微臣相信冷月,她绝不是皇上口中心狠手辣的人,还请皇上听她将事情说完,若真是冷月所为,微臣,愿意和冷月一起受罚!”
那千百万只的小虫在我身体里面啃噬的更加厉害,我的心就似被凌迟了般,千疮百孔。
墨哥哥,为什么,你现在仍是选择相信我?
皇上抬起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朕就让你说。”
我整理了下思绪,说道:“皇上,奴才只想说,这一切都是意外,奴才为保清白,已经将太后赏赐的东西给了祥公公以逃过一劫,可是祥公公得寸进尺,想要……轻薄奴才,奴才是逼不得已,反抗之中,祥公公才失足落入明渠……,不管……皇上信不信,这便是事实。”
一则,我想让自己变的楚楚可怜,二则想到那恶心的桂花油的味道,当时真真受了些委屈,三则想到身旁墨哥哥对我的保护,眼泪再也止不住,不断的流了下来。
话音刚落时,墨哥哥已经怒火中烧,一把拉过我,上上下下看了我几遍,说道:“他竟轻薄你!你可有事?伤到哪里没有?”
我摇了摇头,在确定我没事之后,墨哥哥转头对皇上说道:“皇上,情有可原,祥公公侵犯冷月在先,且他是自己失足落水,罪有应得,亏得冷月无事,不然,我决不饶他!”
说到气头上,墨哥哥的脸涨得通红。
我瞧了瞧低头瞧着我们的皇上,轻轻拉了拉墨哥哥的衣袖。
墨哥哥终于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俯身说道:“皇上恕罪,微臣一时无法自控,只是得知冷月受到欺凌,觉得气愤。还请皇上放了冷月,恕她无罪。”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静静的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我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
只是我是一个在仇人面前极会演戏的好戏子,而且我说的事请也确确实实的存在过,他瞧了一会后终是失望的收回了眼神,继而对墨哥哥说道:“萧墨,朕瞧着你平日里沉着冷静,为何遇到她的事情就难自控?你这么相信她,那时候又怎么会中毒?”
墨哥哥还未等皇上说完,就说道:“皇上,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中毒之事绝对与她无关!”
打断皇上的话已经是大不敬,现在又这样顶撞皇上,皇上有些怒气,说道:“你这项上人头,总有一天会因她而失!”
墨哥哥看着我,竟然笑了起来,说道:“那我也无半点怨言!”
无怨言!傻哥哥,为了一个心中只有复仇的我,何苦?我躲开他的眼神,别过脸去,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再落泪,一会儿,口中就有了浓浓的血腥味。
为何不怨我,恨我,清楚的与我划清界限,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