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然是我吼出的，而另一个，是金燕。
凌霜她们怕是没有想到金燕也会阻止她们，都愣住了。金燕又柔声说道：“还给她吧，第一天入宫，闹成这样，若是太后娘娘知道了，不定会怎么罚我们呢！”
凌霜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愿意，说道：“太后娘娘可没有这么小气，要我说，有些人和我们一样做奴才的，脾气倒是比主子还大！”
齐翠说道：“还就还了，给金燕儿姐姐一个面子！”说着去凌霜手里接衣角，在拿的瞬间给了凌霜一个眼神，等我发现醒悟过来这眼神的意义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只听得一声清脆“嘶”，已经残破的衣角又撕裂了一次。
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上去给了齐翠狠狠一耳光！
齐翠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衣角会换来一记耳光，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默默收起两片衣角，也不管齐翠是怎么样的表情，轻轻抚平衣角上的褶皱，平静的就像这屋内根本没有发生过事情。
显然这屋里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怔住，等我放好衣角回头的时候，屋里的四人还是呆呆的站着，没有移动半步。
一会儿，齐翠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道：“好你个贱丫头！你凭什么打我！我这就告诉太后娘娘，看你不被赶出宫去！”
其余三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拉住向外冲的齐翠。
齐翠却是不依不饶，卯足劲向外走。
“让她去！”我喝道。
四人齐刷刷的回头看我，齐翠眼中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继续说道：“去，告诉太后娘娘，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字都不要少，看太后娘娘管不管这等子杂事，看太后娘娘会不会为了两个新来的丫头费神！大不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死！”
齐翠抽泣着颤声说道：“你吓唬谁呢。”话虽这么说，底气却已经远远不足之前。
我说道：“你真以为太后是你们看到的那么好伺候，那么慈爱，就像我们自个儿的奶奶？真是群笨蛋！”
“如果太后娘娘真那么好伺候，那么简单，蕴儿这么聪明的丫头，还用琢磨五年才摸清了娘娘的脾性？天真！”
凌霜轻声的接口道：“怪不得，刚才蕴儿一直向我们使眼色呢，幸亏蕴儿了，看来宝贝也不是白送的.”
我说道：“你以为蕴儿是真心为你们那？她本来是个宫奴，却一步步坐到坤裕宫大丫头的位置，足见此人的心思和察言观色的厉害之处，可我们五人却一下子就成了内侍宫女，时刻威胁着她大丫头的位置，她会真心为我们？”
金燕儿点点头，说道：“想来她给我们使眼色，倒不是因为我们，而是怕她自己因为交代不清而受责罚了。”
总算还有个明白人，我暗叹。
我亦无心再与她们说这些，便说道：“总之，能在宫里立足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们若是想出人头地，那就多用眼睛少用嘴。”
听了这话，她们连连点头，算是认了这个理。金燕儿又说道：“对不起，还有，谢谢。”
我疑惑的看看她，我接受她的对不起，可这声谢谢又从何而来？
金燕说道：“你和太后娘娘说的那番话，实则是在帮我们大家解围，我们都误会了你。”
我不禁失笑，刚才都一个劲的冷嘲热讽的，现在却将我想成了一个英雄。不过这样的美名，我没有理由不要。
“刚才姐姐说的，自家姐妹，这会子倒是客气起来了。”
她们四个都不自然的笑笑，却也难掩尴尬之色。
自从那次事情之后，我们五个的关系倒变的融洽起来，因为我的一句提醒，在伺候太后的时候，她们也是异常谨慎，几日下来，都平平安安，无功无过。
可是我在坤裕宫几日，却一直不见皇上，这是不寻常的事情，按理说，皇上每日应该过来向太后请安，可是至少在我当差的几日里，根本就没有见过皇上，现在的状况来看，我只能在太后这边多下功夫，等待机会接近皇上。
一日，太后娘娘身边的总管太监张一喜突然过来通知我们所有的宫女都去正殿集合，说有重要事情，似乎很严重的样子，我们从未见过坤裕宫有过这么慌乱的时候，心里便多打了几分精神，去了正殿。
正殿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太后娘娘正端坐在椅子上，看不出她脸上的喜怒，不过奇怪的是，蕴儿，她的神情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虽然按以前一样站在太后的身旁，但是身子却是不停的在发抖。
等人都到齐的时候，太后娘娘才开口说道：“哀家的坤裕宫，向来是赏罚分明，人人自律的，不过……”太后顿了顿，瞥了眼身旁的蕴儿，蕴儿更是抖的厉害。
“不过，有些人竟就可以仗着哀家的宠信，可以为所欲为，你们一个个都要明白一个道理，你们得不得宠，在这宫里过的舒不舒坦，靠的是哀家！你们的主子！”
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还是脸带微笑的，可是语气冰冷，和平日里见到的那个温润的娘娘判若两人，让人不寒而栗，我也禁不住打了颤。
蕴儿再也支撑不住，哆嗦着全身，身子一软，跪了下来，连声求饶，
一见是蕴儿犯了事，刚才还人人自危的众人立即松了气，有带着同情，有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太后娘娘又是瞥了眼蕴儿，却不理她，仍对着我们说道：“在这坤裕宫里，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谁要是监守自盗或是私相授受，那便是死罪！”
此时的蕴儿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安静的大殿里甚至能听到她牙齿碰撞的声响。
太后继续说道：“这个贱丫头说这块玉佩是你们中有人硬塞给她的，给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必定是要人做事的，要打探什么？直接问我便是。”
一旁的张一喜公公跟着拿出了一块玉佩，亮了出来让大家瞧，这一瞧，我们五个人特别是金燕儿就懵了。
那正是我们入宫第一日金燕贿赂给蕴儿的！
太后瞧了瞧我们，眼神停留在脸色煞白的金燕儿身上继续说道：“哀家不信宫中有如此大胆之人，不过谁要是承认了，哀家可以看在你自己认的份上饶了你。”
蕴儿哭着瞧了瞧金燕儿，凌霜有些熬不住，刚想说话，被金燕一把抓住。
太后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眉头皱了皱，看看蕴儿，说道：“你倒是说说，是谁？不然，这罪名可就是你一个人扛了。”
蕴儿转头看看金燕，说道：“是……是新来的内侍宫女金燕！”
金燕一听，连忙跪下，爬到太后跟前，哭道：“娘娘明察，奴才们入宫，早就将值钱的东西收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宝贝？”
又对着蕴儿说道：“蕴儿姐姐，我们无冤无仇，你自己犯的错，为何要拖我们下水？我们五人自进宫之后，一直不曾分离过，你可以让她们来对质，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啊！”
我愕然，刚才的情形只是她和蕴儿之间的纠葛，可被她这么一说，分明是拉我们四人和她做同一条船，生，一起生，死便一块死。
现在的情况，为求自保，我们只有帮她，牺牲蕴儿。
蕴儿听闻，转头狠狠的盯着金燕，头发散乱，眼里充满血丝，额头磨出了斑斑血迹，看着甚是恐怖。
她吼道：“金燕儿，说话可是要凭良心的，当初你给我这玉佩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如今为求自保，就可以这样污蔑我么？”
太后娘娘打断她的话，看看我们，抬手指了指我，说道：“你说，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慢慢跪下，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说道：“回太后娘娘，奴才和金燕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并未见过给蕴儿任何东西，至于其他时候，奴才就不知道了。”
太后站起来，走近我身边，上下仔细打量我，我垂目福身，看不出半点慌乱。
“在哀家这里说谎，可是严惩不贷的。“
我静静说道：“太后娘娘就是问奴才千遍，奴才也是这一句话。”
太后点了点头，又移步到凌霜她们跟前，我暗叫不好，凌霜她们可不像我，怕是经不起太后一点点盘问的。到时候，我说的谎便会拆穿，后果不堪设想，我可不想仇还没有报，便先做了冤死鬼。
于是我心一横，对着太后说道：“不过太后娘娘，将心比心，蕴儿这么做许是有理由的。”
我这么一说，太后、金燕和蕴儿都向我瞧来，每个人眼里的东西都不一样，太后等着我往下说，金燕充满疑惑，蕴儿则是复杂的多，她在探寻我往下说的是在帮她还是帮金燕。
其实以她的聪明，就该知道，在金燕将我们拉下时，她就已经不可能翻身。
只是事情摊在自己身上，便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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