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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年轻的主教

魔法师的骄傲往往隐藏在孤独里。

布莱尔跟随老魔法师梅林在小镇上生活了这么多年来,这个镇子上每条街道他闭着眼都不会走错,然则那些在镇子上生活的人,布莱尔能叫出对方名字的,却不超过五个指头。

也许是教廷长年累月对魔法师的丑化,也或许是史诗中对魔法师们不合逻辑的描绘。在寻常人看来,魔法师即神秘又可怕。

“英勇的骑士铸成了萨德克洛那坚不可摧的城墙,谦卑的魔法师在冰与火的交织中远离了天堂……”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看到吟游诗人背靠着墙壁抱着竖琴,用一种低沉而悠扬的声音吟唱着大陆的史诗。布莱尔不禁笑了起来,“谦卑”,在所有描写魔法师的史诗当中,谦卑这个词语的出现频率仅次于“邪恶”。

拜教廷所赐,魔法师成为世上最大的异端。而托这些吟游诗人的福,魔法师成为了“谦卑”的代名词。有时候听到吟游诗人们对魔法师的描述,布莱尔也会觉得好笑,谦卑?魔法师的谦卑源自心中的敬畏,在探寻真理的道路上,距离真理越近就越发的对世间万物心怀敬畏。然而,人们却看不到这份敬畏的背后,魔法师们是何等的骄傲。

布莱尔掏出一枚银币抛给吟游诗人,便沿着街道向不远处的炼金店走去,也不理会身后吟游诗人对他的赞美。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小镇中,竟然会有炼金术士愿意在这开店。在布莱尔看来,以老炼金术士戈林在炼金术上的造诣,就算是把店开到魔法盛行的萨森国国都,也完全没有问题。

在这种镇子开炼金店,根本就是入不敷出的买卖。在生意上,显然这位可爱的炼金术士要向教廷学习,教廷的主教们就比较有眼光,尽管教廷掌握了几乎大陆版图的三分之二,然而对于像这种地处边缘没前途的小镇,教廷的主教们似乎觉得连搭建一座教堂都是种浪费。

也许是因为对于戈林生意眼光的鄙夷,布莱尔的老师梅林一直很讨厌这位炼金术士。平常如果需要补充魔法用品,也都是让布莱尔去炼金店购买,而且经常嘱咐他跟戈林不要有太多的接触。不仅如此,梅林更在屋子周围布置了一个只针对戈林的魔法结界,压根不打算跟这位炼金术士有任何接触。

“骑士?”布莱尔走到街道拐角处的炼金店时不由的愣了下。平日了除了他几乎无人问津的炼金店,今天店门口竟然站在四名一级骑士。四名骑士看到布莱尔,也是一脸的诧异,他们没想到在这样的小镇上,竟然也会有人光顾炼金店。

双方相互对视了片刻,布莱尔推开店门走了进去,留下四名骑士在那目目相觑。

一进屋,看到屋子里的那两个人,布莱尔顿时感觉就算是吟游诗人们所唱的史诗也没有这一幕富有戏剧性。在柜台的左边,一个几乎从头到脚都被紫色长袍所覆盖的神使坐在那儿。而老炼金术士戈林正在跟一个女孩说着话。

布莱尔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女孩,女孩长得很漂亮,一身纯白色的连身衣,头上戴着一顶纹着银边的高帽。

教廷的教区主教!一时间,布莱尔感觉头皮发麻。教廷的主教并不稀奇,可她身后竟然带着一名教廷的神使。神使的权力甚至一名辅理主教都不如,神使可是教廷的三级神术师,其实力差不多等同于三级魔法师。

区区一个教区主教,能让与其平级的神使做护卫。布莱尔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不由地怀疑起她的身份。

与此同时,年轻的女孩也在打量着布莱尔,看着布莱尔一身宽大的灰色长袍,头上带着一顶圆边的尖角帽,女孩总感觉这个打扮很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发现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布莱尔露出善意的笑容,从长袍中伸出右手,轻轻地放在胸口的徽章上,然后礼节性地弯下腰。

看到这个姿势,年轻的女孩陡然想起来,顿时惊呼了一声:“异端!”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神使便向布莱尔冲过来。

布莱尔刚想解释什么,顿时感觉小腹一阵疼痛,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接着一股力量从脖子后面袭来,几乎是一瞬间,布莱尔就被那名神使给打倒在地上。看到布莱尔想起身,神使猛然发力,将布莱尔的头死死地按在地上。

“住手!”女孩连忙阻止道。刚刚她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魔法师,一时慌张而已。现在冷静下来,看到面前这个人只不过是个魔法学徒,便对那名神使说道。“他只不过是个魔法学徒而已。”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将布莱尔从地上扶起来,道:“迷途的羔羊,刚刚我的同伴只是想保护我而已。”

布莱尔冷笑了一声,强硬地将女孩的手推开,接着便走到戈林跟前,从怀中掏出一张物品清单递了过去。

看到自己的上司跟一个魔法学徒道歉,却被对方无视,神使不禁恼怒,随即提高声音,质问道:“卡米娅大人在跟你说话,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

布莱尔转过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叫作卡米娅的女孩,脸上露出礼节性的笑容,反问道:“那是不是我应该向您道歉,以显示我对您的尊重呢?”

“你……”卡米娅一时间被反问的说不出话。看见布莱尔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卡米娅只好不断的在心中安慰自己:他只是个魔法学徒而已,跟他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

许久,卡米娅才按捺下怒火,努力地摆出一副微笑的样子,对布莱尔说道:“迷途的羔羊,伟大的主告诫我们……”

布莱尔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尊敬的主教大人!在探寻真理的道路上哪怕只是一英尺的进步,都需要我们魔法师将毕生的时间,投入到浩瀚的魔法领域当中。所以请您理解,我那短暂的生命并不允许我聆听那些无聊的神谕。”

顿时,卡米娅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精彩,虽然恨恨地瞪着布莱尔,恨不得把他活吞了,却又极力的按捺。原本一张很是漂亮的脸蛋,此时却气得快要变形了。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戈林连忙过来打圆场:“忘了介绍了!这位卡米娅大人是教廷三大白衣主教修普斯顿的学生,虽然年轻,但如今已经是一位教区主教。”

白衣主教的学生?布莱尔愣了下,随即便释然了,怪不得随便动下身子就能让神使做护卫呢。

“他们准备去暗黑沼泽,路过我这里做下补给罢了,犯不着跟他们计较。”戈林用一种低到只有布莱尔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而且,刚刚听他们说,似乎咱们这里不久也要建教堂了,你待会儿回去跟梅林商量商量,准备离开这里吧。”

暗黑沼泽?布莱尔接过装满物品的盒子,瞥了一眼卡米娅和那个神使。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教区主教和一名三级神术师外加门外的四名一级骑士,这样的队伍也想去暗黑沼泽,真不知道是负责搜集情报的血色修道院消极怠工,还是异端审判所的红衣主教老人痴呆了,竟然作出这等愚蠢的决定。布莱尔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就准备离开。

“这就准备走吗?”就在布莱尔刚准备迈出店门时,卡米娅忽然冷笑了一声。“还是知道我们教廷要在这里建教堂,准备回去收拾行礼逃跑呢?果然,魔法师只会在嘴上逞能,一旦遇到我们教廷,就只能灰溜溜的逃跑。”

原本看到布莱尔准备离开,正松了一口气的戈林,听到这话,顿时便有些绝望地捂住了脸,心里咒骂道。该死的,难道教廷的那帮蠢货没有教导年轻的主教们什么叫作谦逊吗?

布莱尔转过头看着卡米娅,露出优雅的笑容,道:“尊敬的主教大人,对于这个问题,您可以从史诗中找到答案。我认为,这样会更有说服力。”

“你……”卡米娅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您读过教廷的卷宗的话,那么您应该知道,曾经被你们教廷誉为绝对防御的萨德克洛要塞在萨森国的魔法师面前,连一个八级魔法末日火雨都没有撑得住。当然,我没有吹捧第三世萨森王的意思,那是吟游诗人才会做的事情。”布莱尔向卡米娅微微弯了弯腰,脸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说道。“提及教廷这段屈辱的过去,并非是要证明什么。只是想向您陈述一个事实,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选择了沉默和退缩,那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将骄傲隐藏在孤独里。”

对于卡米娅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布莱尔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道:“希望今天的偶遇不会影响到您的心情,祝您愉快!”说完,布莱尔转身离开了炼金店。

“该死的异端!”卡米娅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桌子,气得浑身发抖。一想到区区一个魔法学徒最后在她面前竟然敢摆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最后竟然还作出一副胜利者姿态,卡米娅恨不得现在就去狠狠揍他一顿。

看到平日里优雅淡定的卡米娅,现在竟然气成这幅模样。一旁的神使犹豫了片刻,随即悄悄地走出店门。

“吟游诗人的诗歌中,从来都少不了年轻的男性为了美丽的姑娘决斗的故事,只是这种事情往往发生在骑士身上。没想到教廷的神使也会有骑士的热血和冲动。”看到神使悄悄地尾随出去,戈林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卡米娅说道。“尊敬的主教大人,您应该不会无聊到用这样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吧?”

卡米娅此时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不由冷哼了一声,道:“决斗?这是基于双方实力并不悬殊为前提的。他只是去给那个傲慢的魔法学徒一点教训罢了。”

听到这话,戈林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口气,道:“年轻人,异端审判所的红衣主教先后换过十七位,从来没有谁能逃过被刺杀的命运。除了如今的白衣主教修普斯顿,在他荣升白衣主教离开异端审判所时,他只对前来接替他职务的那位红衣主教说了一句话:

面对魔法师时,再多的谨慎都不算过分,哪怕对方只是一个魔法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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