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祁冶意外的见完面后,祁航接到了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就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连原本要办的事情也不管了,和电话里的人约了见面就又急匆匆开了车离开,直接回到了Blossom的经理办公室。
在那里等着他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黝黑的脸上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透着干练沉着的气质。一看到他礼貌性的笑一笑:“你的咖啡不错。”
“谢谢。”祁航回道,但现在他显然不太关心这个,急切想从这个人嘴里听到另一些事情,直接就切入主题:“我们在电话里谈到的那些事情,现在可以详细的告诉我了吗?”
这几个月来有些事情搅得他心神不宁,就像许乐凡说的他看起来就像藏了个大秘密,但其实他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关于妈妈的死有些不对劲,爸爸似乎有什么瞒着他,只是他一直找不到头绪。直到最近才让他无意中从当年的那些医生嘴里亲耳听到,妈妈并没有像爸爸说的在那场车祸中当场死亡,也就说是他的父亲在骗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妈妈到底在哪里?或许她根本没有死,只是……只是不想见他?但无论答案是什么,他都无法从爸爸哪里知道分毫,更无法当面去质问,所以只能求助别的力量。
而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专门帮人做这些的,也就是人们说的“私家侦探”。
看出了他的急切,中年人也不客套了:“当然可以。祁先生。关于你的委托我已经查证了。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你母亲却实不是死于那场车祸,而且你说的那个死亡时间也的确是假的。”
祁航的心脏突得一跳,眼里控制不住的露出光亮来,这么说他猜的没错。一想到这一点,祁航的声音都激动得有些沙哑了起来。“这么说,我妈妈……也许……还活着?”
看他激动的样子,明亮眼眸中迸射出的希望,中年人微不可觉的轻叹了一声。但还是职业性的道出了他所查到的真相:“不!你母亲确实过世了。”说着拿出了几张照片,画面上是一些证明之类的文件。“这是《死亡证明》。死亡时间是在那场车祸的九个月后,尸体火化。你父亲没有骗你。只是我还没有查清楚他为什么要隐瞒你母亲的死亡时间和死因。要我接着查下去吗?”
祁航怔楞的看着照片上的证件,无法接受的瞪着上面熟悉的名字——一开始他以为是妈妈不想见他才躲着他的,而爸爸也许是因为妈妈的交待,也许是不想他去找她才会撒这样的谎,但原来都不是。刚刚在心里升起的一点点希望彻底的被《死亡证明》上清晰的字迹掐灭。
“查,接着查下去……”祁航低哑着声音说。
接到了新的委托中年人很快就离开了,祁航却依旧呆坐在办公室里。再一次确定母亲的死亡,就像再一次失去至亲的感觉,让他有些受不了。就像回到了五六年前的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日子,无依无靠,冷冰、孤独、绝望。
爸爸为什么要骗他呢?这些年来他可以感觉得到他是真的疼他的,他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可是为什么要骗他呢?有时候他有种感觉——妈妈的死也许跟自己有直接的关系,也许爸爸这样一直瞒着他是为了他好。但是,祁航不想生活在谎言里,就算事情的真相真的是他承受不了的,但也必须知道。
无论答案是什么他必须知道!
午后和煦的阳光穿过玻璃热情的洒在静悄悄的经理办公室里,但似乎并不能为办公桌前的人带去丝毫的温暖。
所有的情绪都深藏在漆黑的眼底,祁航面无表情的瞪视着前方,只有苍白的脸色正透露着他内心复杂的情绪。再一次承受曾经的痛苦,并没有好受多少,当时的记忆会像书本一样在脑海里一页页翻开。像一点点坠入深渊的感觉让人绝望。却就在这时候一道关切的声音及时的将他从痛苦的记忆里拉回了现实。
林雨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只见她正站在他面前附下身来认真的盯着祁航的脸,担心的问:“你在想什么?脸色不太好,是不开心的事吗?”
熟悉的脸庞,关切的表情,和可爱的神色都鲜活的印在了祁航的眼里,像阳光一下驱散了所有的阴霾。漆黑的眼眸一下有了神采,祁航露出一个温柔而宠溺的笑。“你来了?”
“嗯,来了好一会儿了,看到门没锁就自己近来了,你光顾着发呆都没看到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祁航说着,眼睛一直盯着林雨涵不放。
他会常常怀疑这五年来自己是不是真的活过来过?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迷惘和孤独一直缠绕着他。他找不到出口。就算在别人看来他是那么的幸运:有爱他的父母;如日中天的事业;注定辉煌的未来……可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一场梦,他就像一个演员在扮演着不属于他的人生。回不到从前,也找不到未来。有时候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而只有面前的人能让他找回真正的自己。谁也无法明白,林雨涵是他的全部,这七年来他唯一的愿望——想要再见到她,那怕只有一面也好。而现在她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触手可及。
在大脑还没有想清楚前,双手已经不受控制的伸向面前的人,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真的是你,小涵。”
“当然是我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林雨涵担心的问他,总觉得实在不对劲。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有点凉。
祁航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林雨涵这个时候来找祁祁航是因为祁航说要给她找个钢琴老师。
林雨涵没了工作后,正好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琴。虽然进步了不少,但总不能一直这样自弹自唱,找个老师是必然的,而且一定要是个好老师。
祁航稍稍的整顿了一下情绪就带林雨涵一起赶到约定的地方,看起来是一个古典乐爱好者的高级俱乐部。在这种地方林雨涵会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紧跟在祁航身后。祁航并没有带他到俱乐部表演大厅,而是直接往后台走。他并没有告诉林雨涵他找的钢琴老师是谁,只是说是一个很有实力的钢琴大师。而且对方并没有答应要当他的老师,一切必须在见到本人后才能决定。想到这一点林雨涵就更紧张了。
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身边的祁航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边走边缓缓的说:“不用担心,我相信你。而且我保证,老师会喜欢你的,而那个老师你你也一定会喜欢。”低缓的声音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祁航的微笑更是让人觉得安心。林雨涵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还给祁航一个放松的微笑。
这时候已经到了一间休息室门口。那位老师的行程排得很满,这一次来俱乐部演出更是受到了好友的邀请才在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来。所以他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可以说是非常短,根本来不及另外安排时间和林雨涵见面。所以只能把见面的地方匆匆的安排在这个休息室里。就这短短的见面时间也是因为钢琴师一直和祁航交好,才努力的挤出来的。可以说非常珍贵,但是也根本没能充分的让两个人彼此认识,虽然有祁航的鼓励但林雨涵还是很担心,她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足够让老师满意的表现来?
但是根本没有让她多想,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正式的见面匆匆而来。而让林雨涵预想不到的是侧坐在休息里的沙发上,回过身来看着他的那位钢琴老师竟然是林飞。
第一个说她可以成为钢琴家的人。正是这个人的那一句话,让她原本懵懂的梦想有了完整的蓝图。
“你会成功的,未来的女钢琴家。”
——钢琴家!
林雨涵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一种原本以为永远也无法触及的梦想正在靠近的感觉,撞激着她的心脏,让她声音都干哑了起来。“……林老师。”
林飞怔了怔,在脑海里飞快的寻找着关于眼前这极为眼熟的女孩的记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对林雨涵笑了笑说:“原来是你啊,小丫头。”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林飞一看到是林雨涵就满意了大半。这个小丫头他是一直记着的,原本想以她的天赋和刻苦应该早能在这个圈子里崭露头角了。没想到会出了这么多岔子,还差一点埋没了一块好材料。但是林飞并没有因为惋惜就草草的答应收林雨涵做学生。还是郑重的让她弹了一首曲子,了解了她现在的底子才正式答应下来的。
而对林雨涵来说,这无疑是意味着梦想的大门正式的向她打开。心里的激动无法言明。很久以后林雨涵每次站在舞台上都会想起这一刻,想起她的老师,想起一直默默的在身后注视着她的祁航。是他亲手托起了她飞翔的翅膀,帮她放飞了心中的梦想。而他说:“这只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