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琴行再回到家里,祁航和林雨涵迟到了。早早就在等着的林妈妈就一直焦急的在门口等着。好不容易等到祁航来了,一看到七年前还有些稚气的漂亮小伙子,现在健健康康成熟稳重的站在面前,比她高出了快有两个头,林妈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像个母亲一样的抚摸他的脸,一向有些暗沉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泛红,声音却有些哽咽:“真好!真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好的!好孩子。”
“嗯。”祁航轻轻的点头反握着林妈妈的手,一直表现得沉稳的人,在这个一向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看的阿姨面前完全没了平时的稳重,甚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如同一个刚找到家的孩子,开心、亲切却也脆弱。
一开始的伤感过后,林妈妈就快活了起来,先是跟陪在一边的叶妈妈说:“这就是上官祁,没骗你吧,又高又帅,又懂事……”就像夸自己的孩子一样炫耀了一翻,接着才让人坐下来,又是一堆的唠叨,直到祁航把身家底细都交待清楚了;直到林雨涵快耐不住性子;叫开饭了,才终于告一段落。几个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晚饭。
“叶阿姨跟咱们是一家人。这啊,也就是你自己的家了,以后想来就来,别跟阿姨客气。”林妈妈一边把祁航碗里的菜堆成山一边对他说。祁航像个乖小孩一样点头说是,旁边的叶妈妈也一样笑呵呵的说要他常来,还不住的夸他两句,夸得一向淡定的祁航都有些不到意思了起来。林雨涵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嘴角一直是忍不住的上扬。感觉像回到了七年前,他们还在那个小城,还拥有一直习以为常现在想来却弥足珍贵的一切。而祁航的笑就像那时候的上官祁,满足而幸福。
不过,看着桌上的菜全一边倒的往祁航的碗里去,自己这真是冷清的可以,林雨涵就抗议了起来:“妈!阿姨!你们太便心了,那个鸡腿不是说给我的吗?”伸出筷子就要来夹。却被林妈妈打了回去,骂着:“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一个鸡腿也计较。”
“妈你一直都这么偏心。只要看到祁就会把我丢一边,这样下去我会吃醋的。”林雨涵嘟了嘟嘴一脸伤心的咬了咬筷子,大家被她那样子逗笑了。祁航连忙把鸡腿夹到她的碗里,摸摸她的头说:“好了,好了,都给你。”宠溺的笑着。“还想吃什么?”
“这个……这个……还有这……”林雨涵干脆就放下筷子,让祁航夹个够,然后孩子气的斜睨了她妈妈一眼,那意思是——哼!你的宝贝最照顾还不是我。那得意的小模样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林雨涵带祁航回来的时候,在家等他们的只有叶妈妈和林妈妈,叶止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林雨涵打了几次电话他也没接,直到这时候才出现。打开门走进来,在不大的房子里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和乐融融的场面。而围坐在一起的人里,笑得最耀眼的无疑是正则对着他的林雨涵和正看着林雨涵的祁航。无论笑得多开心,他看着林雨涵的眼神都是那样的温柔,深邃的眼睛满满的全是对那个女孩深深的眷恋,明显得有如实质。
而林雨涵呢,当叶止凌的目光再次落到她的脸上时,她正回过头来看着祁航,目光相触的时候,林雨涵朝他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睛乌黑发亮。
叶止凌无声的看着,还没有放下门把的手紧了紧,想转身再出去。林雨涵却发现了他。“止凌!”她兴奋的叫了起来,“你回来啦,正好,再晚一点就没菜了,快过来,今晚有大餐哦。”
“好啊。”只迟疑了一下,叶止凌放下了握住门把的手,大刺刺的向他们走过去。“有我喜欢的螃蟹吗?”顺势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林雨涵和祁航中间。
“那个太贵了,不过有螃蟹的亲戚啦。”
“什么东西?”
“虾啊。”
祁航深深的看了一眼叶止凌看起来无意的动作。叶止凌下意识的接触到他的目光,毫不含糊的回视。却看到了祁航轻轻的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甚明显的苦笑。这让他意识到,祁航和祁冶是完全不一样的。不只是性情,更是他在林雨涵心目中的位置。叶止凌下意识的看了眼林雨涵,她笑眯眯的眼里果然只有上官祁的影子。
不为人知的心情,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悄悄滋长。这一顿饭叶止凌食不知味。
晚上,林雨涵送走了祁航,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经过阳台看到叶止凌正靠在栏杆上看着她,月色在他的脸上投射出柔和的光彩,俊美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倒是出奇认真的看着她。
“怎么了?”林雨涵,觉得叶止凌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真有点不像他,不免关心的问。
“你……”叶止凌欲言又止的,看了林雨涵好一会儿。看近她漆黑的眼睛里,无辜而清澈的眼神。后知后觉迟钝到可以的丫头……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如果喜欢上她,一定会有像现在这样的一天。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又偏偏最无法控制。心里明明翻江倒海的,却一丝也不能让她发现,这种感觉还真比想像中要难挨的多。
好想告诉她!好想让她知道!有时候会有这样的冲动,无论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他只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可是每当真的面对她的时候,到了喉咙的话就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不是他没有勇气而是答案太过明显。
“今天,你很开心。”最后干涩的喉咙勉强挤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当然了,”林雨涵蹦蹦跳跳的走到叶止凌身边,抱着栏杆看着漆黑的天幕,自顾自的扯开嘴角笑得很开心,“终于找到他了,而且他看起来比以前还精神,健健康康的,又英俊又帅气。”顿了一顿突然说:“我以前想过他也许已经忘了我了……至少,不再……爱我了,他的身边会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叶止凌注意到她说“爱我”的时候声音轻轻的颤动了一下,下意识的理解为她在担心祁航会变心,于是心头不是滋味的问:“你,一直在害怕吗?怕他喜欢上别人?”
林雨涵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心里的感觉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有一件事她很明白:“可是等我找到他的时候,我知道,他和七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就算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但还是和从前一样……”和从前一样的傻,只会在原地傻傻的等。
就像那一年,白色花树下还有些稚气的少年。林雨涵永远也不会忘记,祁站在花树下看着她渐渐走远的眼神,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像有无数的星辰幻灭。更像一张无形的网时刻束缚着她。每一次回想都会让她心疼。
第二天,当林雨涵到祁航的公寓去找他的时候,祁航正出来接她,小区的花园里有一棵梨树,当林雨涵看到祁航的时候他正好站在树下。那一刻记忆突然和现实重叠。本已经落尽缤纷的花树,好像一瞬间开出了满树的白花。而祁,还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站在树下,等着她。
林雨涵的心像被人用手揪了起来,久久的注视着那个仿佛在那里站了七年的人,双脚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样,怎么也无法再跨出脚步,走近他。
“你来了?”祁航微笑着向她靠近,发觉她有些不对劲,正想问她是不是哪里不服务,却是林雨涵先一步的问他:“你一直都在吗?”
“什么?”
“你一直都在原地等我吧,从来没有离开。”林雨涵紧紧的抱住他,因为激动声音颤抖的问:“你爱我吗?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对不对?和从前一样,爱着我。”被抱住的人身体微微的一僵,好一会才缓和下来,喉咙颤动着,好一会儿却只发出几个颤音,根本无法说话,回抱住她的手却越收赶紧。
林雨涵已经明白了,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她更用力的抱住他,像下了决心一样,坚定的开口:“我也是,我也爱你。祁,我爱你。”那一年约你出来就是想这样告诉你的,可是出了意外。但现在还来得及。从现在起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的陪着你,不会再让你难过了,不会再让你孤单了,不会再让你在这里孤零零的等下去了。我来了,不会再走。
林雨涵曾经想着,如果能让她找到他,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一定要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对他说:“我也爱你。”可是当她找到他的时候,那句话却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犹豫了,那时候她的脑海里出现了祁冶的脸。
祁冶!
林雨涵的心紧了一下。如他所愿,她已经喜欢上他了,他成功的让她对祁产生了动摇。但这一刻她不再犹豫了,当她看到祁站在梨树下的样子时,她知道,她无法放下他的。而祁也一定不会离开——无论要等多久。她有一种感觉,她是祁唯一的稻草。所以她只能向他伸出手。
脑海里出现的是祁冶最后一次叫她滚的样子。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对大家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在真的让他伤心前,在一切都还没有变得更糟之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