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区太干净了？”小赵仔细看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道。
“为什么呢？”袁立坤露出了赞许的目光，鼓励小赵继续说下去。
“从洗手台和马桶看来，死者并不爱干净。从水渍和马桶的污迹堆积程度看，这个卫生间应该最少有两三个月没有打扫过才对，这个卫生间没有窗户，不透风，这样长的时间不打扫，淋浴区尤其是隔水台的边边角角应该堆满的水渍才对。可是这么干净，明显是刚被打扫过。”小赵得到了鼓励，坚定地说道。
“很好，那么，是谁打扫了这个淋浴区呢？”袁立坤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小赵略皱了皱眉，接着道：“应该不是死者，他如果要打扫卫生，应该会把整个卫生间都打扫过才对，那么，是凶手？”
袁立坤又点了点头道：“那么，如果是凶手清理了淋浴间，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洗澡了？”小赵试探着回到道，眉头皱得更紧了，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洗澡呢？”
袁立坤看着这个认真思考的孩子，心里很是喜欢，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浮躁，很多考警校的只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份体面的公务员工作。能像小赵这样愿意到第一线的年轻人是少之又少的。袁立坤喜欢引导新人思考，这样他们才能更快地成长。
小赵挠了挠头，突然走回房间，仔细观察起死者的脖子来。半晌，他又皱着眉头走了回来，不是很确定地道：“从死者脖子上的伤痕看，凶手是从背后将其割喉，应该不会沾到很多血，那么，是因为他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沾到了血迹？可是这个凶手不是第一次作案了，而且从他从容淡定的手法来看，应该会准备充分的作案工具才对……”
袁立坤等他思索了一会儿，提醒道：“那么，如果凶手是从正面将死者割喉的呢？”
“可是伤口的方向是从左向右的，只能是从背后用右手……”小赵说道一半，突然眼睛一亮道，“啊！或者凶手是个左撇子！可是……有什么证据呢？”
袁立坤看着小赵疑问的眼神，心里对这个孩子更多了一分喜欢，不对前辈的结论随声附和，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他对小赵招了招手，示意他仔细观看地上那些喷射状的血点。
“啊！这里！虽然这些血点被死者的血泊覆盖了一部分，但是明显中间的部分少了一块，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而这个‘东西’，就是凶手！”小赵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袁立坤，敬佩之意不言而喻。
袁立坤微微一笑，接着引导道：“如果凶手站在对面，那么颈动脉被割开时的急速血喷会沾到凶手身上的那些部分呢？”
“满头满脸吧！”小赵下意识的说，“所以他才要洗澡吗？可是洗澡就能洗干净了？尤其是头发里……”
说道这，他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一个箭步跨进卫生间，用带着手套的手拿起死者的电推子看了看，又去拿了个镊子，蹲下来开始撬淋浴区的下水漏，一边还自言自语道：“推子也是清理过的……”
袁立坤知道这个孩子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他微笑地看着小赵一脸兴奋地从下水道里楸了一团毛发出来放进证物袋里，似乎看到当年还是个愣头青的自己……
“袁队！刘家村血案的初步勘探结果出来了。”身后一个警员叫道。
“有什么发现？”袁立坤留下小赵沉浸在兴奋里，走到一边问道。
“现场发现了另外一名男性的大量血迹，从这个出血量看，恐怕被害人已经凶多吉少了。”警员回答道。
袁立坤诧异地挑了挑眉毛，男性？难道他们认定了第一嫌疑人，秋花的丈夫葛瞎子也已经遇害了？那么这起案件就突然变得蹊跷起来，难道不是简单的情杀？
“可以确定血迹属于谁吗？”袁立坤对答案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暂时不能，只能从葛三全和刘秋花的结婚资料里找到葛三全的血型为O型，与现场发现的血迹相符，但是因为目前还没有提取到葛三全的DNA资料，所以无法确定血迹就是葛三全的……”
袁立坤点了点头道：“继续分析现场证物，尽快确认血迹来源。”
警员应了一声便走开了。袁立坤将目光转向了窗外，如果说现场的血迹是葛三全，那么是谁残忍的杀害了这一对夫妻以及贾胖子？两个凶案现场都没有翻动财物的痕迹，显然不是谋财害命。如果说是他们一开始设定的情杀，那么会是另外一个受伤的情人痛下杀手吗？如果不是情杀，那么是仇杀？又是谁会同时和这两夫妻以及贾胖子结仇呢？
而且第二现场，贾胖子被割下吊起的男性特征，有着很明显的性*暗示及惩罚意味。因此他还是直觉这是一场情杀。最开始的假设，是葛三全因为贾胖子和秋花的不正当关系，羞愤行凶。可是如果葛三全就是另一个受害人，那么，会是贾胖子的另一个女人因为贾胖子和秋花的不正当关系而报复杀人吗？
看来，他们还是需要深入排查一下两个受害人的人际关系才好……
袁立坤走出现场，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飞快的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头，突然闻到了手心里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那香味有点像甘橙，又有点像香草，再细闻，又似乎有股松木的味道。这应该是那个有点小纠结的女孩的味道。调查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可以排除她的嫌疑，也并没有什么她可以协助调查的地方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她，她可以走了呢？她走之前，请她吃一顿饭吧？毕竟从她听说开销可以报销时那个兴奋劲看来，穷游的过程并不轻松啊……
袁立坤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思考案情的时候走神了，而且走的彻彻底底，甚至在嘴角挂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他更没有想到，这个让他有点心动的纠结的女孩儿，这个时候正和另外一个男人共进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