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右才是最需要虎摸的好娃娃嘛,起的好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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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他也只是一会的功夫,又大步赶上和南越王附耳说着什么,两人轻声笑,一个金戈铁马一个温文如玉,走在一起却相映生辉毫无不符之感。蓝装的宫女姐姐赶紧指挥身旁一机灵点的宫女直接从内殿抄近路过去先行通报,而她自己则带着一大票人起身跟上,腿短的我夹在其中,落得最后一个到达。
入阁,我蹑足一旁,映入眼帘的便是阁中相隔的红黑色凤凰漆木屏风,上侧装饰着插有羽毛的朱雀造型的顶饰,浓郁的麝香从屏风内袅袅绕出。
南越王和金公子站在屏风外,静静候着,从屏风门板的边缘轻纱隐约可见太后依旧卧于睡榻,待宫女通报后慵懒道,“皇上先回吧,金贤侄的这份情意哀家心领了。”
金贤侄?我略一思索便颔首,想来也是了,南越和周边闽粤、长沙国、夜郎、句町从南越武帝时期便一直保持着松散的附属关系,彼此世代往来,和南越王亲厚却不必拘泥,想必这个金姓公子便是其中一国的王爷世子吧。
而再抬头便发现他也刚好看着我,一旁的南越王在我们两个一大一小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后眼神奇怪,终于不再犹疑扬声道,“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听声音愈加清朗,想来她之前假装的头痛或困乏之类的借口也不打算理会了。旁边的宫人们都或多或少地扭头瞥了眼南越王,而我也扭头不再看那个玄色人,而是伸头往里面张望着。从一开始进来就没有看到舅父的影子呢,想着或许已经藏起来,不过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听出他在哪里,看来许久不跟舅父玩捉迷藏的游戏我也是水平下降了吧。
我暗自懊恼,张着的耳朵里却突然一声铿锵,听着南越王直挺着背道,“儿臣觉得母后|宫中一个宫女天真浪漫,特向母后求赐。”
所有人都盯着面色开始绯红的南越王,而屏风外那个金公子则直直地盯着室内。
果然立即便听到一声嗤笑,明显带着不屑,全然不像王室母子间的态度。我也傻立着,等屏风后那人优雅地起身,然后背对着我们伸手,几个近旁的宫女立即开始给她又换上前一刻才取下的金步摇和大红袿衣,一个个表现积极且姿势活泼,或许在场的宫女都有听到南越王刚刚的那句话。
一直在我旁边的蓝装姐姐此刻将目光转向了我,眼珠似是要掉落下来。
“我舅父呢?”我抓紧时机用嘴型问她,而她却依旧只是干瞪着。
再次转回头,是去看已经步出屏风外的太后,那个中年女人裸露着她修长的脖颈,就如裸露着所有她的不屑和骄傲。全场肃穆,她在软榻坐下,然后不经意地挑眉道,“怎么,陛下不是说过只爱吕昀儿一个么,你这样可是会让吕相伤心的呢。”
金公子似乎有话要说。而已经涨红脸的南越王拦下他,低头冲太后,“还请母后成全。”
静了许久。“说吧,哪一个?”一开始便赚尽上风的她显然没了兴致,而当她随南越王的目光注意到着绿色低级宫女服装的我时,登时脸色变了变。
她将我招至身旁,仔仔细细看着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自古后|宫禁邪术,若被人得知当朝太后和江湖术士在东廷阁议事肯定会遭人非议,而她的表情却不像是害怕。我有些打量不准,只得用口型问她,我舅父呢?
“他有事先走,说以后再来接你。”太后毫无遮拦之意。
我颔首,这是舅父的作风。而我本来也只想舅父带我来南方而已,倒没想直接到了这。也没想这个太后如此不羁行事,怎么看也不像我以往的那些客人……
“我答应了你舅父养活你,但没说会照顾你。所以,你要不要跟他们去,自己决定。”她依旧是清冷的口气,只是说完许久后,才将灼灼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第一次看到这么不和善的阿姨,我顿时囧到,再将头转向阁中站着的两个男人时,一个经过刚刚的羞恼已经满面通红,而旁边的那一个金公子,则始终如一的脸黑。
我有些犹豫,再将头转过来看看太后,她看我的眼神比刚才稍有和善。于是心下又开始婉转,其实想想这个阿姨还是挺漂亮的,所以说美人都有些怪脾气我是不是应该接受会好一点。好歹现在这个才算大BOSS吧,比较看来,那在金陵宫里混着出去就算不能横着走也总应该没人找事吧……
我几乎可以发誓,这个时候本人身上只要是可以思考的神经都已经朝太后的方向倾斜,而我的理性和感性永远都处于两个极端。当南越王拂袖而去,脸黑的金公子对我做的一个动作,说的一句话便让我立即狂奔而去。
他只是走到门口时停下,向我伸手,撇着眉道,“怎么,还不走吗?!”他说话自有一股气势,而我虽然不欺软却一向都是怕硬之人,当下茫然应着便撒腿奔过去。只是将小小的手塞进他带着薄茧的宽厚手掌被他一拳在握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这感觉,就跟后来太后告诉我,说看到他牵着我过门槛时一样的安心,还有嫉妒。
当日出金翎宫后不久他便松了手,我一个不防又差点跌倒,他却只是慢了速度,然后噙着笑邪恶地看我手忙脚乱提起及地的裙摆跟在后面。四人一前一后慢慢地也走了许久,估计是入了另一个寝宫后便听到筑声清扬,走近才见如烟柳色之间有一凤栖台,着白底红梅绕襟深衣的年轻女子立于其上,松松挽就的堕马髻并未显出半点魅惑,倒是让人觉得面容清丽,和善易亲近。
还未上台阶,她已翩然迎下高台,对着南越王盈盈道个万福,眼睛这才重又瞄向我。她仪态大方,相形见绌的我赶紧放下一直提在手中的群袍,低下头仍不断地理着衣服上的褶皱。
“刚刚兰陵妹妹过来说皇上问太后求赐宫女时我就在想要是个怎样的可人儿,现在一见这小模样果真连我都喜欢得紧了,”说到兰陵妹妹的时候我看到这两个男人都面露不屑,气氛有些诡异,而她似是看出我的窘迫,又或者只是想要转变话题,当下弯腰温和地笑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扯了扯衣裙下摆,一边还在想姓什么好。
而一旁的金公子已然大笑,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千年,我们就叫她千年好了。”
“有姓千的么?”我脱口而出,对这种关乎此次南方之旅说不定以后会百年传唱的姓名大事我当然要严肃认真对待,而且对一个已经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我自是不再矫情。
他点头,笑得露出白牙森森。
我扯了扯他的衣袍下摆,极谄媚地笑,“那,我能叫千岁么?!”
——“你猜……?!”
于是,这就是我初入南国时欢乐的取名史,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人相顾着越笑越让人毛骨悚然,倒是后面和善的姐姐很是关切地问,“太后没有赐名吗?”
她抬眼征询南越王的意见,只见后者点了点头,低声道,“是今天才进宫。”
“哦,”她叹了口气,随后语气幽然,“难得现在还有敢入宫的了。近日宫里的传闻愈发厉害了,祖父刚刚还说起这件事……”
“吕相刚来过?什么时候?”他似乎有些惊喜,当得知吕相刚走不久时便立即转头吩咐备马。得得的马蹄走远,旁边的黑脸金公子回身望着,而我一直拉扯着他的衣袍下摆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