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没有看她,只静静地点了点头。
二人有很长时间的无语,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就在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的时候,陈掌柜又来了。
“东家,那个吴言又来了,这是拜帖。算上今天,已经来了四次了,东家你看……”陈掌柜递上帖子,碧桃翻开瞧了瞧,确实是吴信的笔迹。
陈掌柜一来,碧桃就知道为了何事,这几天两名护卫一直守着吴信,每日都来向他报告行踪。这几天的跟踪结果令碧桃很失望,吴信就住在客栈里,除了翠宝楼哪也没去过,说他正常不如说他封闭更好一些,就连日常用度也只是找客栈里的小二去买,基本上足不出户。
“嗯,叫他下午过来,我去前边会客厅见他。”
陈掌柜走后,龙吟也起身要走,碧桃立刻叫住了他,“等等,先别走!”
碧桃笑嘻嘻地走过去,转到他身前,“龙大侠,可否帮个小忙?”
龙吟瞥了碧桃一眼,“没空!”绕过她又要走。
碧桃急急拉着龙吟不放,几近谄媚之能事,将小人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哎!!!!龙大侠何事这么忙?要不要吩咐下人去做?您是什么身份,不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累坏了可怎么得了!那些个人都是干嘛吃的?踢一脚挪一步的,什么事儿都来烦咱们龙大侠,改天真得好好管教管教!嘿嘿!”
“行了!知道你要干什么,给我点时间准备一下。”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冰,但语气却已不再冰冷。碧桃笑着送他出门,又赠送了一堆好话。
午后,卧房内。碧桃已经被龙吟鼓捣了整整一个时辰。
“我说龙吟哪!你每天得几点起床?要不你脸上那个别戴了,算我认输,这么难弄,也太辛苦了。”碧桃是真心替他着想,这一弄一个时辰,就为不让她看到样貌,值不值呀?
龙吟拿过一面镜子递给碧桃,“你不早跟我说,这么短时间也弄不出好的来,这样已经不错了。我脸上的比你这个省事儿。我的事儿你还是少管的好,有这闲心,还是想想一会怎么套人家话吧!”
“切,谁说要套话了!”碧桃望着镜子中的人,惊讶不已,这哪里还有她原来的样子,镜中活脱脱一个精明干练的公子哥嘛!一点点女气都没有,男人味十足。
“就你这点小心思,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那个人认识你吧?收收平时的做派,改改性子,别让人认出来是正经。”龙吟拿起一早准备好的公子衫,一边教导一边很自然的替碧桃穿衣系带。
碧桃一手拿着镜子,还在感叹他的杰作,突然低头瞧着他在她身前游走的手,一时有些愣怔。
龙吟见碧桃发愣,突然收了手。“咳!!你自己来吧!”说着,眼神不自然地游离开来,没敢再看她,转身出门去。
碧桃愣了一会神,隔着门问道,“你是不是也收了平时的做派,改了性子,才没让我认出来?”碧桃感觉自己的声音里带着轻颤,看着那门后的身影,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很快门外便有了反应,那笑声已经没了刚刚的失措,反而带了些调侃,“呵呵!夫人是不是想情郎了?幻想着我便是那人?嗯!!!如果夫人愿意**,美人在怀,龙某不介意你心里想着谁!如何呀?”
碧桃突然就泄了气,漫说夫君正在生她的气,不会来,就是他来了,又怎会瞒着不让她知道呢?再说……,嗨!大诚目前的情况,他又怎么离得开!这些年他都是以国事为重,何曾为了她放弃过责任?如果他能将自己摆在国事之先,又怎会有与王离飞那段孽缘?
这几年,即使已嫁他为妻,独守空房总还是比甜蜜的日子多。也是大诚这两年的确乱得很,短短几年,大诚几经权力更迭,朝中已无几个可用之人,如今爹爹也病了,葛茗澜一人苦撑。对内,打压乱党,对外,南启、木兆两国轮番攻歼,他是左右都难。
因此,他忙于公事,碧桃是理解的,并不怪他。他能抛下大诚,去到木兆寻她,已经知足了,万不敢奢望他能来南启,而且以他的性子,不绑她回去,已经是对她的尊重,又怎会以这种身份藏在她的身边?
碧桃不免对自己的猜想感到不耻,如果夫君知道她错将别人认做他,那会是怎样的失望?
翠宝楼的会客厅里,碧桃坐在上首,端着茶,一下下的撇着茶叶。下首里坐着吴言,还是那端方的举止,而此时看在碧桃的眼里,却格外的令人不舒服。
“让吴先生等了这么多天,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在下实在是忙,抽不出时间来,今天还推了一个老客户才回来见的您,吴先生莫怪!”碧桃眼睛都没抬一下,语句虽然尊敬,但举止却带着不屑。
吴言也不恼,抬手一揖说道,“公子真是客气,老朽却是叨扰了,先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公子莫要嫌弃老朽一把年纪才是。”
“吴先生这是说哪里的话,来,先尝尝这上好的乌龙。”碧桃指着桌上的茶,示意他。
“老朽实在无心品茶,我也知公子贵人事忙,也不绕弯子,就直话直说了。”
“请说!”碧桃乐得省了周旋。
“老朽想看一眼那枚静安乌扣,如果是真品,不管多少钱,还请公子割爱卖与老朽。”吴言说着站了起来,长揖到地。
碧桃马上叫人去扶他,“快别这样,您一大把年纪,给我这毛头小子作揖,怎么担当得起呀?快,愣着干嘛?还不快扶先生起来。”
吴言弓身不起,继续说道,“老朽知道这个请求过于唐突,不过还请公子答应老朽这个请求!”
碧桃沉吟片刻,幽幽说道,“这个嘛!先生应该打听过,我这乌扣从未拿出来给人看过,更不想卖,先生还是……”
“公子,”吴言抬头起身,急切地打断碧桃的话,“这乌扣对我有莫大关系,几十年都想得到它,公子……”
“几十年?不知先生可否将原因告知在下,在下并非那贪财之人,这乌扣对于在下来说,也并非单单喜他贵重。如先生确实有那非得到它不可的原因,送你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