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铁川行走在昏黄幽长的防空洞通道之中,此时的他已经换下了沾满油污的劳动服,换上了干净爽利的迷彩作训服,左手上正提着一只装满润滑油的塑料桶,右手上夹着刚刚点燃的香烟,就这样边走边抽着。而其他几个人正在洞中继续改装着重卡。
改装工作已经进行了快两个星期,接连不断的小问题并没有中断整个工作进度,两辆改装的重卡也日渐成型,剩下的则是一些车辆的内部修饰工作,依着厉铁川的想法,在这丧尸横行的环境里,重卡力求简单与实用,一切都应该围绕实战出发,但吴月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也许是女孩天生的居家意识作祟,在重卡外部做不了文章之后,她又挽上衣袖,拽上了吴琼,两人兴致盎然的在重卡的厢斗内布置起一切以舒适为主的内部环境。
厉铁川阻止了他们想要将战斗用重卡改装的想法,要是按照他们的想法来,非得把重卡改装成旅行用的房车不可,那花哨的外观设计、浓厚的休闲氛围,居然还有餐厅与卫生间的设计想法,弄得厉铁川是苦笑不得,要是开着一辆外面喷着hellokitty卡通形象,里面是集卧室、卫生间、餐厅等功能的重卡出去,几人在车中弹着吉他、哼着小曲,游走在尸山血海中,还能指望车外的丧尸合着音乐翩翩起舞不成,那根本就不是逃命,而是踏青旅游观光团的做法。
所以厉铁川根本不能由着他们胡来,在定下两辆重卡的外形不得更改、战斗用重卡内部不能更改以后,吴月只好将一腔设计热情投在了那辆后勤重卡的内部上,带着吴琼穿进重卡那十五六平的空间里鼓捣起来,香汗淋淋的她犹如一只欢快的黄莺一般,车上车下的来回忙碌着,倒是给严肃沉重的防空洞中,带来了一丝难得的轻松氛围。
厉铁川站在洞口中的卷帘门下,按着装在里侧墙壁上的卷帘门开关按钮,一阵“嘎啦嘎啦”声响起,随着卷帘门慢慢的向上卷动,洞外的阳光渐渐的照了进来,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出洞的厉铁川眯起双眼,放下手上提着的油桶,将刀鞘中的81军刺握在手中,谨慎的戒备着对面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片片积灰在空气中恣意落下,附着在卷帘门上的杂土落灰带起一片尘飞,照射进防空洞来的阳光,在满是尘土的空气中,投送到厉铁川的身上,久违了阳光的厉铁川在感受这难得的日光之时,双眼渐渐的适应了洞外的光线,放下了遮挡在眼前的大手,提起油桶小心翼翼的向外走来。
已经连续工作两个星期的发动机组,终于在昨晚的时候罢起工来,中断了供电,现在洞中只是依靠洞外变电所,那两组蓄电池提供电力,在大功率电动修理工具的摧残下,电池的电力也仅仅能够坚持两三天而已,众人合计了一下,吴家洛觉得可能是发电机缺少润滑油的缘故,毕竟是年久未用的老设备,就算是皮实耐造的军工产品,也耐不住这高强度的运转。
所以厉铁川在打满了一桶机用润滑油之后,也没有开车,就这样拎着油桶向洞外走来,抽着十块钱的塔山经典100,行走在静谧昏黄洞中的厉铁川,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光。
不过短暂的平静却被眼前洞外的凄惨场景所驱散,刚刚走出洞外的厉铁川看着这满地的鸟尸、腥血疑窦丛生,摄手摄脚的走在毫无声响的鸟尸之中。
只见洞外空空如也的场地上,散落着大量乌鸦、喜鹊、麻雀的尸体,僵硬的鸟身、刺扎的羽毛以及耷拉到一旁的翅膀,无不说明这些往日翱翔在蓝天之上的飞禽,已经死去了很长的时间。
看着鸟尸旁的一滩滩血迹,还有那头骨凹陷、一地鸟羽的情景,厉铁川紧皱着双眉,一脸疑惑的向不远处的变电所走去,突然,一副离奇的场景映入了他的眼帘。
在变电所的旁边,一只本应向南迁徙的大雁尸体斜栽在地上,尸体的旁边还有十几只毛色黑亮的大乌鸦,正用那坚硬的鸟喙狠啄着大雁的血肉,每一次叼啄都会勾起一片片雁肉,本来不大的鸦爪,现在已经变成趾骨粗大无比的铁爪。
此时,一只体格最大的乌鸦,正用那大得离奇的趾爪踩在雁尸上,锋利如刀的鸟喙正钻凿着大雁的头骨,看架势是要开颅取浆,一品其中的美味,可能是感觉到了不远处的厉铁川,这只大乌鸦忽然抬起黑头,翻着灰白色的眼仁,扑腾起两翅离地而起,边飞边发出一阵难听的“呱呱”声,身旁那十几只正等着觅食的乌鸦,在听到大乌鸦的叫声后,转过头来正看到提着油桶的厉铁川,一声声“呱呱”声响起,这十几只黑乌鸦也扑腾着两翅飞了起来,十几只大乌鸦像一团黑云一样,斜斜歪歪的向厉铁川扑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乌鸦那娴熟无比的飞行技巧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这十几只乌鸦好像刚刚学会飞行的雏鸟一般,只能扑腾着乌黑的翅膀,笨拙的低空滑翔着,不时的会有几只乌鸦掉落在地上,不过那难听的鸦叫声中,透着得是对厉铁川这身硕壮鲜肉的饥渴与嗜意。
厉铁川已经看到了迎面杀来的这十几只乌鸦,压下心中的疑惑,就见他放下手中的油桶,迅速的矮身向不远处的轮胎房跑去,边跑边回头估算着与这群乌鸦的距离,终于赶在乌鸦之前,钻入了门房敞开的补胎房中,双手猛的一拉,渐渐的将补胎房的铁门合拢到了一起。
“咣当…咣当”“呱…呱”,随着乌鸦一头撞上铁门之后,一阵乌鸦与铁门的碰撞声与它们那难听的叫声同时响起,响声之后,雨点般的叼啄与铁爪的抓挠落在这扇薄铁皮包裹的屋门上,发出一阵阵尖锐的抓挠声,而屋中的厉铁川沉吟了片刻之后,也未见他有多少的惊慌,在不足20平的补胎房中四处找寻着可以突围的工具,当他看到为风炮提供气压的气泵时,不禁眼前一亮。
现如今的车辆,随着生产需要的日益扩大,车辆的体积也逐渐向重型、大型发展着,在靠以前的人力、撬棍拆换轮胎,那1200毫米的子午线轮胎,就足以让年轻力壮的换胎工扎舌不已,所以大型的电动拆装设备早已代替了从前效率低下的人力,大型的轮胎拆装机对付子午线轮胎式游刃有余,高压的风炮可以轻松的拆下紧固轮胎用的螺丝,所有这些设备都需要一台功率强大的气泵机为它们提供气压。
而厉铁川就是将突围的打算放在了屋中的气泵机上,大步来到气泵机旁,按下机架上的开关,气泵机发出一阵低低的运转声,幸亏变电所储备的蓄电池能为修理院中的大多数设备提供电力,要不就算厉铁川有一身精熟强悍的搏击能力,也无法与空中的乌鸦肉搏对抗,到时候凶残的乌鸦破门之时,也许厉铁川这百十来斤的体格就得交待在这里。
见到气泵机可以使用,厉铁川迅速的拆下一旁为车辆注油用的油枪,将油枪牢牢的接在气泵管上,又将靠在墙上的甘油桶扯出一根连接油管,接到了油枪之上,全部拧牢之后,厉铁川握着手中黏糊糊的油枪,按下了油枪的扳机,褐色的粘油被油枪中顶着的高压挤了出来,一道有如拇指般粗细的油柱激射而出,喷射而出的油柱瞬间就击到了六七米外的铁门上,巨大的压力打得薄铁皮“噔噔”作响。
早在防空洞里的时候,厉铁川已经将院内所有可以用来当武器使的东西,全部在脑中过了一遍筛子。想象着一旦在院中遇险,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使用最合适的武器,抵抗丧尸的侵袭。这把油枪就是厉铁川计算的得力武器之一,瞬间的高压、激射的油柱绝对可以给丧尸带来最有力的攻击,只不过出乎厉铁川意料之外的是,敌人从丧尸换成怪异的乌鸦而已。
既然有所准备,即使是遇到了凶残的乌鸦,厉铁川仍旧十分镇定,连续的激战之下,他的实战经验也迅速的丰富起来,往日在军营中刻苦摔打的战斗技巧,正突破身体的临界点,迎来了一个厚积薄发的井喷式飞跃,现在的他心中竟隐隐的传来一种望战的心理,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好似在疯狂的跳动着,浓浓的战意让厉铁川的身心都不自觉的打着兴奋的颤动。
深呼了几口气,厉铁川强行的将浓烈的战意按捺了下来,只有将战意做到收发自如,才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刻喷涌而出,给来犯之敌一致命的重击,这是每一个优秀战士必须掌握的能力,现在的厉铁川距离最精绝的特种战士,还有一定的差距。但他却相信,再经过几场背水一战的激斗,自己也将会成为那令敌闻风丧胆的**-特种精兵。
薄铁皮包裹的木门,抵挡了乌鸦利爪、尖喙的猛攻足有5分多钟,终于在撞击中铁门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悲鸣,彻底破碎开来,被抓卷的铁片夹杂着碎烂的木屑,在空中乱飞乱撞着,老旧的木门碎残的两边无力的耷拉在一侧,眼睁睁的看着十几只兴奋的乌鸦,扇着快乐的小翅膀,冲着屋中的厉铁川杀了过去。
但迎接它们的,却不是那肥美的鲜肉以及让头鸦百吃不厌的滑腻脑浆,而是一股带着强力高压激射而来的油柱,拇指般粗细的油柱虽然打击范围并不大,但强劲的冲击力,瞬间将打头的那只体型足有鱼鹰般大小的头鸦,给射了个洞穿,注油用油枪即便是没有高压水枪那射穿钢板的穿透力,但油枪的威力也足以射穿乌鸦那薄羽覆盖下的血肉之躯。
空中的头鸦受创之下,挣扎着扇动着翅膀,在空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着,将身后其他的乌鸦也撞得七晕八素,其他的乌鸦根本无法抵抗头鸦那硕大体型所带来的撞击力,本就飞得扭扭歪歪,在撞击之下更是扑腾得掉在地上,没等空中的另几只乌鸦反应过来,厉铁川迅捷有力的第二次攻击又激射而来,湿黏的甘油粘在空中的乌鸦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干翻了这几只空中的凶鸦。
“嗷…嗷…”,突如其来的一阵尸吼响起,惊得厉铁川来不及处理地上挣扎的十几只乌鸦,提着油枪小心翼翼的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