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章
手帕传情
春花与妙莲争执中,一条沾满污渍的帕子从妙莲的袖中滑落,妙莲慌忙去抢,可已然来不及。春花已经将帕子拿在手中,对着妙莲说,“证物在此,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妙莲白皙的脸上,渐渐现出绯红。她瑟缩着跪倒在地上:“姐姐,妙莲也是身不由己,求姐姐放过妙莲。求你了。”妙莲磕头如捣蒜,把三娘也给唬得懵在了那里,“哟,妙莲,你这是造的哪辈子的孽,怎么会做这种事?枉三娘平日这么疼你!”
“说吧,上次金蚕之死也是你做的吧!”春花平和的语气中带着严厉的质问。
妙莲只是哭着说:“姐姐放过我吧。上次,我也不是有意的。妙莲再也不敢了。”
春花叹了口气,心道:案子破了,自己怕是不会被牵连了吧!
回头看看悄悄跟在后面的陆炳,他正赞许地冲她点着头。身边的两个人已上前将妙莲拉走了。
三娘大骇,哭着跪倒在陆炳的面前:“陆大人,妙莲她一定不是故意的,求陆大人放她一条生路。”
“哦?三娘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莫不是你同她有牵连?来人,将三娘也一起绑了去问话!”说着两个侍卫就将三娘也一齐抓了走。
春花为难地看了看陆炳,道:“陆大人,你说过不会牵涉无辜的。”
“三娘现在有嫌疑,并非无辜,若真无罪,本官自会放她。”
“可是……”
“没有可是……春花若是还有疑问,本官可以再带你陪三娘她们去诏狱转一圈,走走老地方嘛。”
“罢了罢了。”春花赶紧摆手道。心说:哪有刚刚出来,还想进去的道理?这个陆炳真真气人。看来,这次的事件自己就算是有罪过估计也能将功折罪了,但是自己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三娘交待了。毕竟妙莲是三娘的远亲,三娘一直对她疼爱有加,唉,三娘,对不住你了。
陆炳看她皱眉的样子,却忽生顽皮,用手将她的眉头抚平,道:“小小年纪,为什么总是喜欢皱眉?你挺聪明的,还会用苦肉计。本官这次是佩服得紧,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是个女娃,不然本官将你招到锦衣卫,没准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呢!”陆炳面露惋惜的神情,看起来倒像是发自真心的。
“切,什么左膀右臂,我才不稀罕!”春花一嘟嘴,道:“我只是希望以后能少见或者不陆大人,每次见了都没好事,哼!”
“小丫头片子,本官还没说治你的罪,你倒脾气不小。你可别忘了,你还答应本官一件事没有做呢!”
“啊。”春花忽然想起了秦游那孙子,自己这些天忙早把他忘了,但陆炳没忘啊,还心心念念地让自己给找呢!“他啊,又没在宫里,我这天天的忙的,怎么给你找啊!得了,我走了,陆大人,后会无期啊。”这“后会无期”四个字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陆炳看着春花大大咧咧地迈步走了,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春花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了,但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妙莲一个柔弱胆小的女子,固然不敢犯下这么大的案子,但她背后却是麻雀不能惹,更加惹不起的人物。这次她却惹上了,以后将为她招致无穷无尽的麻烦,当然,这是后话了。
麻雀回到宿舍,关上门平息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惊吓心情,又照了照镜子,眼看着自己脸上的红色手印还清晰地印着,心想:这陆炳也手太狠点了吧,就算是苦肉计也差不多就行了。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可怎么见人啊!
正在这儿嘀咕着,却听屋外有人声,她下意识地往门后避了避,门却“咣当”一下子被推开了,春花被挤在门后,正要骂娘,却心思一转:这谁啊,怎么这么大怨气?且听听再说。
只听一个女子哀怨的声音道:“你每次一来都是找春花,春花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她跑前跑后?”说话的人正是春花的室友杨金英。
“这个嘛……春花是我好朋友嘛。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啦,这次出了这么大事,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回事啊,春花她现在怎么样啦?”一个男子焦急的声音让春花心里一热:色老道。
金英说:“她没事啦。这次不过是虚惊一场,是刘妙莲那个小蹄子作的孽,牵累我们的,早被陆大人抓去审了。想必现在都有结果了吧。”
“啊?那春花可是监工啊!陆大人不会治她的罪吧?”蓝道人仍是不放心的样子。
金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似是特别生气的样子,道:“蓝法师,这事情的前前后后我都告诉你啦,我当值的时候出的这档子事儿,你就知道关心春花,你什么时候关心下我嘛!”
“那个,姐姐……”蓝道人面色有些窘,说:“我也挺关心你的啊,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可是现在春花不见了啊。好姐姐,你就跟我说一下嘛。”蓝道人说着装作撒娇的样子拉了下金英的袖口。
金英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道:“谁是你姐姐,去去去,色老道,一点儿正经都没有。”
蓝道人听她也叫自己“色老道”,却怎么听怎么别扭,总不如春花叫得那么自在,那么亲切,但他也无暇理论,道:“是是是,姐姐教训得是。蓝道人在这里给您陪不是了,姐姐这次没受惊吧?让小弟给您斟杯茶。”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给金英满上,又毕恭毕敬地端给了她。
春花听了差点没把牙给酸掉,可金英却十分受用,道:“罢
了,人家这次没事,春花也没事,她八成去看宁嫔娘娘了,三娘说过今天准她假的。”
春花一听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是该去宁嫔那里了,居然事情一多给忘了。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那姐姐歇息吧。小弟先走了啊!改天再来拜访。”蓝道人说着就要溜,哪知却被金英一把拽住了袖子,“蓝法师怎么一说春花没在就走啊。别走嘛,坐会儿吧。”说着不由分说将蓝道人按到了椅子上。
蓝道人有些尴尬,道:“我还有别的事儿,就不烦姐姐了,我还是告辞吧!”
“有哪个事儿啊?这么急,你倒是说来听听。”没料到杨金英还真的问。
蓝道人说:“是陶法师叫贫道去看守炼丹炉,他今天有别的事要做,我真得回去了。”
“莫急嘛。我刚听说陶法师今儿要试新的药引子,炼丹那边可是摒退了所有人呢。”金英不慌不忙地说。
“不会吧。陶法师可没跟我说……”蓝道人还想继续编下去,却被金英打断了。
“蓝法师别骗我了。你不用怕,我也不强留你,只是有些东西要送你。你拿了就走,我决不留你。”
“啊,姐姐太客气了,小弟怎么好……”蓝道人说着头上却冒出了冷汗,心道:这女人怎么连陶法师的行踪都知道啊,真是不好对付。
“不是客气,是感恩。自从小女子被蓝法师救了,心里甚是感激,不知道何以为报,所以……”金英用一种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蓝道人。
“别别别,不用报了,什么都不用。”蓝道人看着她那眼神,浑身起鸡皮疙瘩。又想起来当时把她救醒时,她那个能杀人的眼神,不自觉地有些发冷。
金英微微一笑,从炕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居然一个真丝手帕,上面还绣着一朵金色的蒲公英。她把它放到蓝道人手里,却自己捂了脸,羞得满脸通红。
蓝道人被这个礼物震撼了,这金色蒲公英不就是金英的意思嘛。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双手一推,道:“姐姐,这,这礼物太贵重了,我看,我还是……”
金英听了有些恼,道:“蓝法师,你可知道这是小女子的一片心意?这手帕不比平常,是蚕室专供的春蚕吐出的丝织成的,是金英冒死偷偷拿出来,又千方百计求了尚功局的旧相识给织了的。这上面的绣花是金英花了二十几个晚上亲手绣好的。你若是不收,你若是不收……”说着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蓝道人这下傻了眼,这杨金英不是明明在跟自己示爱嘛,可是,唉。“姐姐,你别哭,你别哭,你听我说啊!”
杨金英止住了哭泣,道:“那是你要收了。”
“不不不,我意思是,你这礼物太贵重了,我收不合适,你送给真正值得送的人吧!”
“那你就是不收了。你看不起金英,你嫌金英卑贱。”金英又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蓝道人真给急了一身汗出来,这若是让外人听了,
还以为是自己在调戏她呢,于是说:“好姐姐,求你,别哭了。这礼物,要不我先收着,等你找到更合适的人,我再还你。”说着面露难色地拿了过来。
金英看他收了,才破涕为笑,红着脸道:“你收了就好,没人比你更合适用它了。”说完捂着脸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