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章来放纸鸢
蓝道人的忽然表白让春花猝不及防,大窘之际并不相信他的什么鬼话。心道:你当本姑娘还是十来岁的小娃,本姑娘可是二十一世纪来的熟女。虽没谈过几次恋爱,但对男人的鬼话真真听得耳朵起茧子了。看看周围并没有了注意蓝道人说的浑话,于是说:“色老道,别以为你说几句好听话,我就当你是圣人,本姑娘可没那么好骗。”
蓝道人没想到自己一片热情被泼了半盆冷水,但却不恼,说:“春花,我没想让你拿我当圣人,我刚才也只是说笑罢了,姑娘只是听听当玩笑好了。”
他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春花更加恼了,说:“色老道,你有种,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道德经有云:‘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也得亏你是道家。脸皮倒是很厚,只可惜一点敦厚诚实,质朴大道都不懂。”春花心下没来由地生气,边说话边用手戳蓝道人的胸口,直逼得蓝道人倒退几步。
蓝道人没想到她居然懂得《道德经》,眼睛里不禁冒出些许惊喜的微光,说:“失敬失敬,原来姑娘也略懂我教。”
春花觑了他一眼,说:“不敢。只不过略懂一二,比不上蓝法师这么精通。”
还要骂几句,却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三娘的嘱托没有办呢!若跟蓝道人闹僵了,怕是不好办了。
于是忽然转了口气说:“蓝道人,听说你法术了得,仅在陶法师之下?”
蓝道人没想到春花如此问,只是轻轻一揖,谦虚地说:“不敢不敢,家师的法术,贫道只是略通皮毛罢了。”
春花心里好笑,这蓝道人倒是有趣得紧,说笑起来一点正形都没有,但是严肃起来倒还挺像那么回事。于是说:“皮毛?什么叫皮毛?治黑眚算不算皮毛?”
蓝道人笑了笑说:“这个比皮毛还略略深了一点。不过,贫道还是学了一点。”
春花这下放了心,说:“那就好。还记得蚕宫署的三娘吗?她的侄子得了黑眚,想请道人去帮忙治一下。不知道道人可否愿意?”
蓝道人收敛了笑容,悄悄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这,不大好吧!陶法师不让我们随便出宫的。”
“啊?”春花有些失望,“可是,这是为了救命啊!她侄子眼看就不行了。蓝道人,你可得行行好。”春花心里有些紧张,知道蓝道人是三娘最后的希望了,拉了他的胳膊使劲的晃。
蓝道人看着春花肿胀的眼角,心生爱怜,以为是三娘所为,说:“那三娘不是对你不好么?你怎的又要帮她?春花,你说实话,三娘是不是又打你了?逼你帮她的忙?”
春花连忙摆手说:“不是的,不是的。这个跟三娘无关,三娘也是个可怜的人,从进宫起就在蚕宫署养蚕。大半的时光都耗在这里了,可是自己的亲人有了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医治。”
蓝道人看了看春花,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他思忖了半日忽然说:“如果我帮了她,她以后是不是会对你好些?不再打骂你,不再欺负你。”
春花点点头说:“应该是吧!不过,我也不全为这个,能救人一命,也算做一些善事。春花不知道还能在这宫中活多久,只是可怜那些跟我一样可怜的人罢了。”说着眼圈也有些红了。
蓝道人沉默了,半晌才点点头,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好吧!明日午时三刻我在蚕宫署门口等你们。但这个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也要看他本人的造化。”
春花喜出望外,说:“谢谢蓝道人。你真是雪中送炭啊!三娘定然会高兴坏了。”
两个这样一笑一骂,皆映入了太子的眼帘。虽然对于春花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在太子看来却似是打情骂俏,他心里生出一丝异样,这个春花莫不是太轻浮了些?一边和三弟眉来眼去,一边又和道士打情骂俏。总该提醒一下三弟才是,莫要让她被这个狐媚的女人迷了心智。
于是也无心修炼,只是叫上春花,闷闷地回去了。春花见太子没来时的热情,也不知何故,只当他没见到陶法师心里扫兴,并未当回事。回到撷芳殿,太子也未留她,春花知趣得很,千恩万谢了太子就往蚕宫署回去了。她要告诉三娘这个好消息。
路上,春花拿出袖中的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几颗药丸,纸包上还写着用温水研化,外敷内服,心里忽然暖暖的。她扶扶自己的眼眶,也不觉得有那么痛了,原来太子怕她忘了如何服用,还特地写在这纸上,让她装着。想着这宫中也并非全无感情,不论是裕王还是太子对自己都很好,就连宁嫔也是,只是他们都有太多身不由己。一旦掺入利益的纠葛,他们的内心就不再纯净。春花心下惶然,不知这样纯净还能持续多久,又或者说这种纯净只是自己看起来的样子。
正在慨叹,却冷不防刚刚走到日精门,就见景王爷又拿着一只类似燕子形状的纸鸢笑嘻嘻地等在那儿,看见了春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春花,哈哈哈,你果真在这里。”
春花这个气啊,这个景王爷怎么跟个小冤魂一样,一天到晚地缠着她。她还不能发火,只能硬着头皮客客气气的作揖:“奴婢给景王爷请安。”
景王也不说让她起来,只是拿眼睛斜睨着她偷偷笑着:“哈哈,乌眼鸡,哈哈哈,你们说给她取名乌眼鸡是不是很形象啊?”四周的小太监宫女看着春花,笑成一片。
春花气急,心里的无名火开始奔涌,心想着:“再这样下去早晚得让这个爱恶作剧的景王爷给弄死了,就算死不了也得弄残了,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只听景王说:“春花,你上次违抗本王的命令跑了,这次定然不饶你。罚你陪本王放纸鸢,若放不好,本王就罚你跪在日精门一晚上。”
春花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暴虐的小王爷,居然什么招都想得出来,这次可不能轻易答应他,不然真的有苦头吃了。于是拿起景王的那只纸鸢说:“放纸鸢有何难的?只消王爷一个吩咐就好。啧啧,景王爷这只纸鸢真真好看哎,这在哪里做的啊?春花一直想要这么个风筝呢!”春花不露痕迹地夸着景王。
景王果然上当,骄傲地说:“这是三哥给我做的。好看吧?这宫中独一个儿呢!我求了三哥好久才求来的。”景王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眼神里充满的向往。
春花一想,看着风筝是一个小燕子的图案,莫不是他想讨好公主才让裕王做的吧!春花脑筋一转,故意说:“这个纸鸢是小燕子的图案,想必莹莹公主最喜欢呢?景王何不找来莹莹公主一起放呢?”
景王却低了头,像受气包一样,说:“我倒是想,只是莹莹不肯跟我一起放,她说她不想看见我。”
“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上次荷包的事!哼,都怪你!”
“是奴婢不好,奴婢知罪,那今天就陪景王爷放纸鸢将功折罪好不好?”
“好好好。”景王拍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