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演穿帮了
春花也未与蓝道人告辞便快步跑进门内，心情有说不出的愉悦。大中午的，没有什么比一只烧鹅更加令人兴奋的了。
可是刚进了厢房，她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三娘叉腰站在正中，其他的蚕妇全都低眉顺眼地列好队，垂手立于一旁，似乎正在接受着教训。
春花正想偷偷溜进队伍，却被三娘像提小鸡一样地提了回来，“春花，你想溜到哪儿去？给我站在这儿不许乱走。”
春花只得乖乖地站在一旁听候三娘发落。只见三娘的表情异常镇定，说：“春花，你去哪里了？”
春花怯生生地说：“去了陶法师那里。”
“真的吗？那你说说陶法师炼丹的地方什么样子？”
这问题彻底让春花抑郁了，敢情三娘也是不吃干饭的，脑子还很灵光，居然问她这个问题。心想：姓陶的炼仙丹，八成也不找她这种人老珠黄的人过去，估计三娘一定没去过哪里。那个老道炼仙丹不都是那种貌似大葫芦的大铁炉么？就像西游记里孙猴子被关进去的那种炉子吧！
于是春花开始胡编起来，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那个红火火的炉子。至于甘露，春花刚进宫之时她是采过的，自然还有残存的记忆，因此，春花的描述甚为得体。
三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凑近她，说：“真的？你说你真的去过？”
春花看三娘一迟疑，心想自己怕是骗过了她，于是为了表示自己确实去过举起手发了毒誓，说：“春花不敢骗三娘半句话，若骗了三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有永远回不了永宁宫。”
三娘一听春花发了这样的毒誓，不禁开始相信她了，放下了手中打算行家法的柳条。但是，三娘心里嘀咕着：听起来春花的确去过，但是果公公却说陶法师不在皇城啊！莫不是果公公骗了自己？自己跟果公公这交情，他怎么可以骗自己呢？可这春花描述的像模像样，丝毫不差啊！她一个从来未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怎么可以编得出来？
但是……三娘又接着问：“你说你见过陶法师，那你说陶法师长什么样？”
一句话又把春花给考住了，他想起了蓝道人的模样，但那姓蓝的显然不是个真正的道士，是个伪道士还差不多，而且他连皇帝都敢骂。姓陶的恐怕不一样，历史上这个姓陶的可以横行嘉靖朝，想必是个了不起响当当的人物。从年龄上也要比蓝道人大得多。
于是春花说：“陶法师人到中年，面容慈祥，仙风道骨，道行极深，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哼！”谁知三娘听了完全不以为意，“呸，那个死老道，不过是个好色的登徒子罢了，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往他脸上贴金？说！！”
春花看三娘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见对面的几队蚕妇开始交头接耳，方知自己一定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的。于是赶紧改了口说：“三娘，奴婢不敢往他脸上贴金，实在是陶法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奴婢不敢造次。三娘若不喜他，奴婢就不说了。”
三娘听了这话才稍稍宽心，一板脸说：“你们都去吃饭吧！吃饱了赶紧干活。”
春花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挨鞭子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吃饭的路上，春花边走边听那些蚕妇们偷偷地议论。
“你说今天三娘是怎么了？春花来晚了，她跟我们过不去，把我们以前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拿出来骂了一通。等到春花来了，她又不骂了，你们说这三娘是不是欺软怕硬？”一个胖胖的蚕妇道。
一旁的一个瘦子说：“哼，我看倒不是。那春花有什么背景，不过是宁嫔的贴身宫女，你们可知最近这宁嫔可是触了龙颜，皇上把她打到冷宫里去了，大概一时半会儿是难再受宠了。唉！这春花就是只将死的虾米，还能蹦达几下？”
另一个较年青的蚕妇却忽然插嘴说：“哟哟哟，她宁嫔这么嚣张也有今天啊？就应了那句老话嘛，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先前那个胖蚕妇有点不耐烦，说：“哎哎哎，你们别打岔。我倒是觉得这春花不简单，背后有陶法师给她撑腰，连三娘都奈何不了她。你看三娘刚才那个泄气的样子，真是笑死我了。她也就在我们面前耍耍这威风吧！”
年青的蚕妇却轻笑一声说：“你们还当真以为春花去了陶法师那里啊！依我看，她根本就没去过，她连陶法师的样貌都没说对。诚如三娘所言，姓陶的就是个尖嘴猴腮的色鬼，他那样子就跟——咱们蚕宫署的署令一个德性。”
她一句话却引得另两个人狂笑不止，那个胖蚕妇又道：“你就算了吧！李公公是丑了些，不过陶法师那么受皇上眷顾，想必也该是个仪表堂堂的啊！”
年轻蚕妇却啐了一口，说：“你懂什么？你见过么？我是真的见过啊！哼，那个姓陶的老色鬼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采集甘露炼仙丹，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我一看就知道春花没去他那里。哪有女娃去炼完丹还神色活现，水灵灵的？”
“那怎么样？你说你去过，那陶法师把你怎么样了？”
那年轻蚕妇一脸怒容，胸口一起一伏，显然回忆起往事倍感屈辱，她余光一扫看见春花在偷听，于是冲着她喊了一句：“看什么看？你就是没去过。我就知道！！”说完匆匆走了，连头也不回。
其余两个蚕妇吐吐舌头，也不再说话。
春花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既然这个年轻的蚕妇知道我在说谎，那三娘也定然知道了。但她为何没有揭穿，反而选择相信了我？这是为什么？那炼制仙丹真的是一件很可怖的事情么？
春花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梦里常见到的一幅场景……
“香兰，我不要去，我不要去……香兰，救我……”
香兰眼含着泪水焦急万分，她扑通一下跪到果公公面前，“香兰愿代春花去朝天宫炼制仙丹，求果公公成全。”
春花看着香兰被带走的背影，哭倒在地……
这甘露殿是什么，这炼仙丹又是如何炼的？香兰一直诲莫如深。难道三娘、年轻的蚕妇和香兰这几个可怜的女子都曾经经历过相同的事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