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月光似乎分外的清冷,给万事万物都镀上了一层冷意。
一路上,柳蝶漪在前,韩芷嫣在后,她不开口,她也不吱声,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气氛别样的怪异。
“蝶漪——有什么话还是直说了好。”韩芷嫣受不了这种冻死人憋死人的气氛,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柳蝶漪立稳脚步,仰头望了望天空中一轮皎月,叹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叹息良久,方才转过身来,不成想,却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韩芷嫣哭了,无声地大剂量地往外倾泻着泪水。
那一刻,柳蝶漪又动摇了。
又开始动摇了她的怀疑。
柳蝶漪禁不住上前抱住了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自己想是从十八层楼摔下去的玻璃,支离破碎。
“蝶漪,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子不理不睬,让我很害怕,蝶漪,我们还是好姐妹对不对?”韩芷嫣啜泣地说着。
柳蝶漪听在耳中,扎在心里,感觉所有的细胞几乎在一瞬间,集体自杀。
此刻的无法思考,大脑当机,血液罢工。整个人就像是被扔进了海里,上下左右全都是水,喘口气都会被呛死,也使不出半分的气力,因为你不知道该往哪打,因为水是无形的,就如同韩芷嫣此刻给她的感觉。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柳蝶漪收住泪水,冷意从口吐出,瞬间袭遍全身。
韩芷嫣放开了柳蝶漪,美丽的眼眸中兀自喊着晶莹的泪珠,她不哭了。
两人就这般安静地注视着对方,各怀心思,思绪混乱。
聪明人间无需太多的言语,有些事情说破了,就如同撕破了脸皮,为了彼此以前半真半假的情分。
太血淋淋的事实,还是不要打开来看的好。
但却不知,有些时候,就是因为太自信于自己的聪颖,也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让恶人钻了空子,让误解成为一生的疤痕。
“我希望此事与你无关——”柳蝶漪望着韩芷嫣说道。含烟带雨的眼睛里射出犀利的光泽。
那目光中透漏出来睿智,恍若能洞穿灵魂一般,让韩芷嫣寒意四起。
“妹妹,此话因何说起?”韩芷嫣反问一句,抵死不认。
柳蝶漪冷笑一声,含泪回问:“一定要说破吗?”
“愿闻其详!”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理智冷静无慌不乱。
这样的冷静,恍若真的不知所以,冤枉了她去一般。
“好,既然你愿闻其详,我便细细说与你听,看看倒是蝶漪想多了,还是姐姐却有此为!”柳蝶漪望着韩芷嫣,语气波澜不惊。
韩芷嫣微微颔首,神情不紊不乱。
“乐儿拍卖御用药膏,也算是这**破天荒的一件大事儿,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万里,因何十皇子不知?皇后不知?柔妃亦然不知?敢问芷嫣姐姐得有多大的通天本领,方能压得住这悠悠之口?”
韩芷嫣听闻之后淡然一笑,道:“妹妹,这是在怪我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咯?”
柳蝶漪也微微一笑道:“如果真若此,那倒是妹妹成了不知好歹的畜生乱咬吕洞宾了。可事实当真若此吗?”
冷冷的一句反问,并未有击退韩芷嫣柔美面孔上的笑意,换来的反倒是韩芷嫣的爽朗一笑:“妹妹真如三国之曹孟德,没想到竟有这般的疑心!”
“呵呵,”柳蝶漪亦然用冷笑作答,含烟带雨的美眸锁住韩芷嫣的双目道,“试问姐姐在**的势力如此之雄厚,意欲何为呀?”
望着柳蝶漪眼中射出的犀利寒光,韩芷嫣不觉浑身一颤。和高手过招,果真要步步小心,神情姿态说话都不能乱得一丝一毫,这就好比博弈,一步错步步错。必须统揽全局,想十步走一步。
韩芷嫣稳住心神笑道:“都说**之水深不可测,我这也是逼不得已的自保之举。”
“自保之举,哈哈哈哈。”柳蝶漪放声大笑。让韩芷嫣闻之悚然。譬如两军对峙,士气上竟是输了半截。“姐姐,笑我多疑若孟德,是否我依可笑姐姐忧天若杞人?单单是一个小小的自保之举,竟能有堵住**悠悠众人之口的势力,那姐姐也未必太小心谨慎了吧!”
反讽之意溢于言表。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语,让韩芷嫣脸色变得铁青。她冷冷道:“妹妹,倘或如此看待,我亦无话可说。”
“别装出一副可怜委屈样成吗?”柳蝶漪望着韩芷嫣说道。
韩芷嫣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犀利若刀,言辞若剑,咄咄逼人的柳蝶漪。她冷着一张脸对柳蝶漪道:“妹妹何苦若此相逼?”
“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柳蝶漪突然冲着韩芷嫣大吼,泪水竟无意间夺眶而出。
“蝶漪,你倒是因了何事对我耿耿于怀?你恨我对不对?为什么?告诉我啊!”韩芷嫣从柳蝶漪的反常举动中察觉到了柳蝶漪对她的莫名恨意,这种敌意来的分外的微妙。
一语戳中柳蝶漪的心扉,是,她恨她,甚至是嫉妒她,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恨很不讲道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憋不住这股莫名的妒火,那个位子,原本是属于她的,那个男人原本也是她的,可是现在,原本属于她珍视的全部,统统属于了对面的这个不输于自己,甚至要好于自己,至少是清白之身的姑娘,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恨如影随形。
尽管她已经极力地压制,用理智无数遍地劝降着自己,可是没有办法,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她实在做不到对着这样一个人,从善良的出发点去理顺所遇之事的来龙去脉。
她沿着邪恶的思路追踪下去,线索越来越明显,可是也越来越让她心惊胆战,她一面害怕,痛苦,不忍去这么想,一面又催促,渴望,必须去这般想。因为从善意的角度,有着太多的巧合,这种巧合比中六合彩的概率都渺茫,除非是人精心布置的暗局。
“你不是一个人——”柳蝶漪压抑着内心烦乱的思绪,强行吸回泪水,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
“呃?此话怎讲?”只要她不点破,她就继续打太极。
“呵呵,”柳蝶漪望着韩芷嫣冷笑道,“你果真藏得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