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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偶然约定

看着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夜色迅速来临,目的地已经到了,司机将车子轮排停靠后,我们下了车。

此刻没有了城市浮华阑珊的夜景,没有街道宽阔喧闹的夜市,四周只有朦胧看不清的重峦山脉,一片连接一片高大葱绿的树林,遍地的草坪里尽是五颜六色形状而又奇特乖巧的野花,不远处还有一涧清澈的溪流横划过这片宽阔的草地。流水缓流着无比的轻盈,空气的清新没有丝毫染尘的味道。这可能是一处世外没有尘烟的地方,呆久了或许也会洗涤掉俗世炎凉的心志,让人的本性归于平静归于自然而来的善良。

一场心灵洗涤之旅已经开始。

安颜忍不住眼前焕然美丽的景色竟然在草地上奔跑起来,欢声和笑语游畅在这片空阔的山林树木间形成悠然的回声。方杰陪着她,我听见他用细心和怜惜的声音嘱咐着她。

他说,小心别跑太远。

安颜在远处扬声回答他说,放心,这里太美了,我舍不得走远。

骆成双手提着我们厚重的行李看我呆站在那儿,走过来便用手轻弹了我的后脑有些微痛。

我转过身皱起眉头有些生气地说,会痛的,你想谋财还是害命。

他仿佛看出了丝丝端倪然后说,是心会痛,我敲的是你的头,没有敲你的心,如果会痛的话也不会是我的原因。他忽然有些严肃和认真,但是瞬间之后又恢复了嬉笑的模样。

他说,天黑了赶快找个地方扎营,再犹豫好的地方都被人占了。他嬉笑着提着行李便往溪涧的方向走去。

我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原本自然拥有的平静,同学们喧闹的声音和忙碌扎营的身影像这深夜里晚间作的一副画卷,动静有然,生动活气。

我跟着他来到溪涧边的一处空地,四周的野花开的盛然有些微微的幽香。流水的声音哗哗作响像一股清泉般渗进心里。

他打开行李箱拿出帐篷忙碌地扎着,我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怀抱着双腿,把头埋进膝盖里,有些疲倦。

我偏倚着头忽然对他说,如果老了可以有一座房子,座落在郊外。附近是翠绿的草地和葱郁的树林,房子前面是一个大花园,里面栽满了喜爱的花朵,墙面四周绕满了藤蔓植物,会开花的那种。旁边置放着白色的秋千,这样就可以在阳光似火焰般热烈的时候,荡着秋千,闻着花园里淡淡的花香。夕阳落下的时候坐着摇椅观赏落日的余晖,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等你老了,累了,想要静下来的时候会有的。他笑。

我也笑了。无法实现的幻想总是美丽的,可以任意修改其中的一切直到满意为止。

他的动作很快,只觉得我看着流水一点一点地淌过没有多久的时间,他就已经把两个帐篷都扎顿好了,临的很近,但却整齐安稳。

他走了过来递给我一瓶牛奶和饼干。

他说,现在没办法煮东西了,只能吃这些。

我微闭着眼睛有些疲累地说,不饿,不想吃。

他微微有些疼痛的表情看着我说,不要让我担心,你一直都是这样脆弱,风都可以将你折断。

我反驳他说,不要为我担心,我一直都是脆弱而又顽强的,比这里的野花还顽强。我用手指了指身旁的一朵黄色小花,它顽强地在小石子间的夹缝中破土生长。

他突然将这棵黄色的小花连根拔起,然后严肃地对我说,再有顽强的生命力一旦离开营养输送的根源,不久就会死去。

我看着他的认真和淳朴心里有些游丝的安慰,故作倔强般地说,我又不是一颗花草任意就被人连根拔起,我比她顽强千万倍。

他笑了,英俊而美丽的轮廓在夜色里依然线条清晰。他的笑容里隐含了所有的想象和激情,只是他在努力不去释放,就是如此。

他趁我不注意竟然开始用手挠我,天生敏感怕痒的我奋力地遮挡着,我站了起来左闪右躲着他。

他追赶着我说,顽强的女孩,这下看你还怎么顽强。他抓住我的手开始不停地挠我后背和颈窝,我的笑声里参和着委屈的哀求声,他却不顾我的哀求继续挠我最敏感的地方。

我只好蹲坐在地上然后祈求他说,别挠了,我答应你全部吃掉。

他笑了,声音里有着胜利和骄傲的气焰。他半蹲着,拿出手里的牛奶和饼干在我眼前晃荡着说,是有人自己答应要全部吃掉的,我听见了,这里的花草溪水全部听见了,不可以耍赖。

我像个孩子般赌气的样子,噘着嘴瞟了他一眼说,谁耍赖了,谁啊谁啊,没人耍赖。

他用手刮了刮我的鼻梁然后温和地说,你就是个小精灵鬼,以前都没发觉。

我有些羞涩地低着头玩弄着周围的野花。我傲然地说,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他沉默了,用手轻轻地抚弄我倾泻在肩上的头发,在夜色里似乎更加的黑亮柔顺。他的语气失掉了刚才的喜悦轻松而变的有些无奈和哀伤。他说,如果能够,我希望可以靠近你,了解更多的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里润泽明亮,却有丝丝的寒意,读不出的无奈和坚决,他的眼睛不眨地看着我像是要一眼将我未来的一切看穿似的,深远而彻底。

此时,左边的侧耳传来方杰熟悉温暖的声音,一点点渗进耳朵里更是渗进了心里。

他喊着我的名字,就站在哪儿凝望我。

我转过头去看他,暮色的笼罩看不出的表情,只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些东西。他慢慢走了过来,感觉一点一点在逼近,我有些莫名的慌乱,刚才的一幕他应该看到了,为什么有种希望他看到又不愿意他误会的想法,奇怪又偏执,只会不停凌乱了心境,无知所措。

他靠近的时候,我感到他是一股轻盈的晚风,温柔冷冽的。

他忽然什么都不说,只是向我伸出手,站立的姿势固执和凛然。

我没有去拉他的手,这样的定格我完全无法解脱和释然。我想自己站起来的时候,脚估摸着是蹲久了的缘故,一个踉跄没站稳竟然往后倒去。

他顺势一把将我拉住,整个人跌进他怀里。又是这样熟悉的味道,脑海里闪过太多的画面,心里泛起游丝的不安和戾气。仿佛他爱护安颜时一切的影像又在眼前清晰浮现,我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

过了几秒后,他低着头冷冷的笑了,没有声音。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到我面前然后又开始了不屑的表情说,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

我接过他手里德牛奶和蛋糕,是我喜欢的酸奶和蓝莓口味的蛋糕。我有些惊然和欣喜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喜欢的口味?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我没有对他说过这些。

他把双手插进裤兜里,望了望头顶深蓝无垠的夜空然后清描淡写的语气回答我说,我当然不知道,你爸爸知道就行了。

所以,是我爸让你……

他突然拦截住我的话,显得紧张和无奈,音调也比先前的语气凛冽了许多。他说,是你爸爸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的。

我有些失落和委屈在心里滋长,我看着他面部固执的表情竟也生出了几分怒意,我一字一句坚定地说,不用了,我有人照顾。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只要完成我答应过的事就好。他一眼扫在骆成身上,似有一些挑衅的用意。

一旁沉默的骆成忽然走了过去面对着他,距离很近,他们四目对望,眼睛里都有着悲愤和怒气。

骆成说,我会照顾她,你还是去关心你身边那位吧。

方杰一笑置之态度强硬地说,我的事我会处理,子菲我也一样会照顾,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骆成突然间贴近方杰的耳朵轻声的语气但是态度坚定。他说,我不想看到子菲伤心,如果你给不了她想要的,那就别来打扰她。

骆成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就往帐篷走去。身后是方杰怒吼而出的声音。他说,我一定会做到。

直到我们远离了方杰的视线,我放开他的手,脚步停滞下来站在那儿疑惑地问他说,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他走了过来笑容可掬双手握住我的肩膀说,没什么,男人之间的事你这个小女人就不用操心了。

说完他便拉着我向帐篷走去,他故意不让我有发问的机会,他边走边叨念着说,走快点,好累啊,周公已经在向我招手了。

他从开始踏上这次旅途的瞬间,整个人变的和之前不同了,没有了居世的惆怅和冷寞,反而像一只初生的雏鸟般活泼朝气,一种不闻世事的态度,让他拥有了些稚嫩的心智,有时候不再是男人孤傲的魅力,而是男孩阳光的率真。

我坐进自己的帐篷里,里面的空间有些宽敞。看着颜色素净的周围,微弱的灯光照耀的并不刺眼,反而是一种暗淡的温馨,整个气氛很适合安心睡眠。

我疲累地躺了下去,身后有个软软的东西顶着背部,我好奇地拿了出来,晃在眼前的是我每个夜晚放在枕边的布娃娃,这是我记忆里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我看了看枕头和被子都是素雅净色的,和我房间用的颜色有些接近,并且柔软舒适闻起来有股淡然的清香。我闻出了这种香味是蔷薇的花香。

我想起了浪叔跟我说的,这些用的东西全部是方杰准备好的。我竟然在心里泛起点慰的感动,他的细心和用心全部点滴沉浸在这里,看似简单,我却明白这是费尽了心思和细腻的的观察。或许也如他所说,只是受了父亲的嘱托而已,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侧着身子面对着骆成的帐篷漫不经心地问他,你睡了吗?

他说没有,正在吃饼干。

我说,这里的天空太过阴霾了,连星星都看不到。

他沉默了几秒说,如果在沙漠里此刻应该是繁星布满深蓝的夜空,星光熠熠。

我问他说,你去过吗?

他有些惆怅地回答说,没有,曾经和人约定过会去哪里看星星。

我躺平了身子疲累地眨着眼睛问他说,那现在这个约定还在吗?

他的声音有些忧伤的暗悔,他说,约定好了就不会改变,无论发生什么。

我已经闭上了眼睛,意识里的分辨力开始下降,我回答他说,到时候也带我一起去吧。

他的回答干脆而明快。他说,好啊,一起去。

我仿佛已入梦境到达了浩瀚无垠的沙漠里,躺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看着眼前闪耀星光的繁星像璀璨的明珠滚落在深蓝的夜空里,熠光夺目,星海成片。

伸手仿能触及到它们熠动的光圈,这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如果此生能够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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