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雾霜爽打着树梢，院子里的花草本是秋中黄了叶子少了花的，此时也沾上了薄薄的雾霜，稍微往院子里一站，也是冷得彻骨，夜已渐深。
上官璚华身边就两个人是贴心伺候的，柳妈妈自是在屋里陪着自个儿的小姐，怀里拽着针线篼子，借着那摇曳的烛火钩线落针的。柳绿却是守在了迷园附近，稍微有个动静也好回来传个话。这也是上官璚华夜深未眠的由子，倒是自己的人，自己会心疼。
柳妈妈是不许上官璚华开了窗户，上官璚华也只能隔着那窗纸朦胧瞧上一两眼，如若没个动静，就收起那小心思，盯着手上的医书，往添堵的脑子记着，就本着以后会用到的念头。
她这个屋子的人没睡，多少也因那大夫人张怡芬的院子烛火通明，直到现在张怡芬的肚子还在折腾，偏偏就是没听到个上官方宁在谷里的消息。
不一会儿功夫，被柳妈妈打发去大院子的小丫鬟跑了回来，隔着门板喘着大气，"奴婢给大小姐回话，大院子那边还是乱着的。"
"奶娘，让她进来问些话。"每隔一个时辰这小丫鬟就来回地跑，也是个机灵的，上官璚华吩咐，"这么冷的天，也是要好好暖暖，正好炉子上热了姜汤。"
柳妈妈亲自开的门，赢了小丫鬟，也是一副好语气的样子，"小姐赏了姜汤，进屋暖暖身子，大半夜来回跑也是个不容易的，莫要生了个病痛什么的，伺候不了主子心里憋得慌。"
"谢谢大小姐的赏，奴婢这身子有大小姐关心，也是得了大小姐的眼。"小丫鬟没有一丝的做作，也不让柳妈妈动手倒姜汤，自己端了个碗亲自斟了半碗，"奴婢暖个胃，柳绿姐姐也是在外办事，回来喝多点。"
"还多着，瞧着像是会少了你的，显得小姐是个藏私的。"柳妈妈掩了嘴，挪了挪嘴皮子，"小姐，夜里也凉，不然也喝上一碗姜汤？"
上官璚华身上可是盖着被褥的，听到柳妈妈的话，也不好驳了，"奶娘说什么，我就省心点，免得奶娘不开心。"
"小姐就是明了奶娘的，奶娘这也是关心小姐，你可是奶娘心里的小祖宗，这半点差池都不许的。"
柳妈妈的话才落下，一口气喝了自己碗里的小丫鬟赶紧拿了上官璚华专用的茶盅，抢在柳妈妈跟前倒了姜汤，也不逾矩端到柳妈妈面前，"烫着，柳妈妈过过手，奴婢伺候着。"
"这倒是个贴心的，小姐也瞧着心爽。"柳妈妈意下多看了小丫鬟一眼，不过却不多嘴，要是上官璚华要任用，自有上官璚华自己开口。
上官璚华今晚没那些个心思，她喝了姜汤，让小丫鬟也给柳妈妈倒了碗暖胃，"这个时辰怕也够晚的，如若累了，先去歇着，让别的丫鬟过来候着。"
"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也是个晚睡的，给主子办事才是奴婢的职责。"小丫鬟惶恐地就要跪下来，却被柳妈妈挡了半个身子。
上官璚华再看了眼外面，走廊倒是没个通亮，"点个灯笼照着路走，这院子黑灯瞎火的怕出个事。大院子那边没什么事，你也别使劲往回跑，今儿个晚上我是不歇了，等孩子诞下来再过来回话。"
"奴婢明了。"小丫鬟还是遵了规矩行礼才离开屋子，柳妈妈在她身后关了门，也没见小丫鬟说点个灯笼。把一切看在眼里，柳妈妈回了屋里也不多说什么。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方向吗？这个时辰还没半个动静，心里有担忧着，上官璚华摸着那书皮子，这回索性放了下来，"奶娘，柳绿迟迟不归，我担心别的事发生，还是去瞧上一眼为好。"
她也是没经历过这些个大宅院勾心斗角的，之前不理睬，现在才接触，又是个生疏的，比不得那些个心弯子多的，尤其是那上官方宁，明显不是个善心的。
柳妈妈想劝了上官璚华，又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拦下，"唉，小姐怎么吩咐奶娘自是照办，倒是夜深了，小姐穿多点才出门。"
"我们不过是去瞧瞧姨娘回来没，旁人寻不得什么规矩。瞧了姨娘也算是表了这些日子我和姨娘的关系，大不了躲不过再去大院子瞧上一两眼，免得让人诟病。"
出去的理由也都想好了，上官璚华带着柳妈妈，身边没招个小丫鬟伺候的，两人相挨着往迷园而去。夜间的路，沾了雾霜，湿了不少石板，稍不注意也是个危险的。
"奶娘，夜里还让你陪着出来，腿伤要是发了，可别瞒着。"上官璚华独自一个人出来不合规矩，身边又不能带个愚懦的。
柳妈妈也不恼上官璚华的话，却又是对上官璚华升起一片怜悯，"瞒着谁也瞒不过小姐你，知道了。"
两人走了半活儿，终于看到了迷园的墙根。大门紧闭，角落也没个影子，上官璚华神情一变，心里暗道，柳绿人呢！
柳妈妈也在寻着柳绿，上官璚华吩咐柳绿看着的可是大门这边的，不过也难保柳绿去的不是小侧门。还好大门和小侧门的距离不远，两人一路而来，也是没见着柳绿。
自家院子的主子还没回来，大门紧闭不要紧，小侧门也要留道门，可这小侧门，明显地紧锁，虽是轻推，怎么推也推不开，上官璚华知道事情来了。
这般算计，上官璚华心里也是沉重了起来。到处不见柳绿，这人倒是去了哪里，抬头看了眼柳妈妈，也发现她一脸茫然。
"四嫂子家的，你这是想好，知道你那守门的家子挨了打，我那口子也是留个心眼使了跟前的来，见了上头的主子也别招了我家的。"
一道人声从后面传来，虽是压低了声音，上官璚华和柳妈妈是听到了。两人也不躲，见了两个人靠近，柳妈妈厉声道："大晚上不守职不歇着的，到处晃荡！"
"哪个院子的？"因为心里有个谨慎，四嫂子没吓到，上前看不清，疑惑地问了声，身边另一个婆子倒被惊了没了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