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就想起了王长忆。王长忆不用侍婢小厮,从来独来独往,事事亲力亲为,和王回雪一点不像。
叶歌站起身来,去把柜子打开,扯到痛处,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将王长忆所赠的狐裘拿出来。自从上次有人翻了她的柜子之后,她就将狐裘放到了柜子最底下,上面用衣服挡着,还提心吊胆的好几天,后来没了动静,才放下心来。
在王家,似乎只有王长忆才以比较平等的地位和她相处。就连面对侍婢三人时,叶歌也总是感觉被排斥。王长忆给她的感觉像真正的朋友,就如前世的那些朋友一般。正摸着狐裘胡思乱想,就听见拒霜的声音隐隐传来,“梦儿?”害怕拒霜误会,叶歌七手八脚的把狐裘扔进柜子里,顾不上整理,“砰”的一声把柜门关上。
踉跄的走到门口,就见拒霜和梦儿站在院子里。拒霜看梦儿空着手,狐疑的打量着她,正语气有些严厉的问道:“梦儿你来做什么?”梦儿上次来之后再没来过,这次应该是来看望她的。
“拒霜,梦儿是来找我的。”叶歌赶紧高声说道。由于叶歌和梦儿平时从没来往,拒霜闻言,更是奇怪。不过见叶歌如是说,也不好再问,对着叶歌撇撇嘴,往屋里走去。
叶歌对她笑笑,慢慢走到院子里,梦儿被拒霜斥了一声,手足无措的站着,见叶歌过来,便小声说道:“叶歌姐,我改天再来。”
“进去坐坐,拒霜其实很好相处。”叶歌不想理会拒霜为何如此谨慎,拉着梦儿的手,和声说道。
“不了…我就是怕你独自在房里闷得慌,现在拒霜姐也回来了,我下次再来看你。”梦儿笑着露出两颗虎牙,说完挣开叶歌的手,一溜烟的跑了。叶歌见状苦笑一声,转身走进房里,拒霜正坐在椅子上端着茶喝,见她进来,奇声问道:“你何时和梦儿这么好了?”
“上次你让她去找我嘛,我挺喜欢这丫头的。”叶歌含糊了一句,又抱怨道:“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凶,一个小丫头,被你吓着了。”
拒霜闻言,冷哼一声,不理叶歌,自己去拿了绣活做。叶歌心里本来就不舒坦,见她莫名其妙的生气,也下不了台,哼了一声,到床上去趴着拿了书看。两人就这么各干各的,直到天黑了下来。
叶歌伸了个懒腰,摸摸肚子,才发现已经饿了,抹不下面子让拒霜给她捎饭,便拿了小几上的糕点吃。“别吃了,我带饭去。”刚吃了一块,拒霜的声音就响起,语气淡淡的,听得出来气还没消。
“我说,你跟我生哪门子气呢!”叶歌一听,将刚拿起的糕点放回盘里,无奈的说道。
拒霜又瞪了她一眼,“自己想!”说完起来打开门,出去到厨房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拒霜端着饭回来,叶歌还在琢磨到底拒霜气什么。饭菜的香气传来,叶歌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屋里很安静,拒霜一定听见了,挑挑嘴角想笑,顿了顿又忍住了,将饭菜往桌上一放,说道:“自己起来吃。”
说完去床上坐着。叶歌尴尬的摸摸肚子,忍住疼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拿起筷子用饭。边吃边说道:“你倒是说啊,你气什么呢?”
“你才认识梦儿几天呢,就帮着她骂我。”拒霜瘪瘪嘴,酸溜溜的说道。叶歌一听,将筷子放下,错愕的说道:“不会吧,你就为这事儿?”
拒霜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叶歌着实吃惊,拒霜平时看起来很憨实,与陌生人说话都要脸红,却没料到她如此小心眼。“我哪骂你了,就是抱怨了两句。”叶歌反诘道。
“这就不算了?”
“好,好,我错了。你看我还是伤者呢,这么对我。”叶歌双手合十摆了摆,做出可怜的样子。拒霜见她故作模样,没忍住笑了一声,俏声说道:“饶你一次。”
叶歌舒了口气,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突然想起送发带的事,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对了,上次你不是让我帮你送发带吗。公子收了,说是‘布局疏密有致,着色浓淡分明’,还说绣工不错呢。”
上次从王长忆那儿回来就被罚了十板子,这两天她浑浑噩噩的,拒霜肯定是没好意思问,心里一定憋着的。
拒霜闻言火气消得一分不剩,红着脸轻声问道:“真的?”
“当然,这我还能骗你?”害怕拒霜问仔细的,让她知道自己没说分明送的人,叶歌赶紧低头夹菜。“公子喜欢吗?”拒霜满心的欣喜从她的语气里就能略知一二。
“喜欢啊。”叶歌心虚的答道。见到拒霜甜蜜的样子,叶歌有些愧疚,暗暗想着下次去王长忆那儿一定跟他说清楚。
拒霜微笑着,甜甜的说道:“那就好。”
叶歌“嗯”了一声,不再搭话,埋首吃饭。拒霜沉浸在被心上人认可的幸福里,丝毫没注意到叶歌不自然的神色。
吃完饭菜,叶歌正准备收拾,拒霜就抢着利索的将桌上的碗盘收进托盘里。受到的待遇前后差别太大,叶歌不禁感叹“女人果真惹不得”。将碗盘放在屋子门口,一会儿自有丫头来收。拒霜进屋在柜子里拿了块布料,比划了一下,拉着叶歌问道:“你觉得这颜色做香囊好吗?”
叶歌扫了一眼布料,拒霜好似很喜欢绿色,布料又是一块绿色的缎子,上面有繁复的暗纹,显得很富丽。“好啊,绿色衬公子。”叶歌打趣道。
拒霜拍了一下她的肩,嗔道:“总没个正经。”说完欢喜的拿着布料去桌上剪裁。叶歌看着她的侧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拒霜啊,小姐出嫁后,我们怎么处置?”这个问题从知晓王回雪定亲那天起她就开始思虑,虽十分不想问拒霜,但是事关未来,叶歌不得不在拒霜伤口上洒把盐。
果然拒霜一听,情绪消沉下来,将剪子放在桌上,坐到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吐了口气,幽幽说道:“谁知道呢,兴许帮我们找个人家配了,兴许跟着小姐嫁过去当陪嫁丫头,兴许放出府去。这得看小姐的心情。”
对于叶歌来说,最好的结果是最后一种选择。
对于拒霜来说,哪一种选择都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