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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公元978年的农历七月初八,天气晴朗,阳光很早就穿过云层,照在每一个寝宫的窗台,喜鹊鸟也伴着阳光而来,在庭院的树枝上飞来飞去,欢快地叫着,叫得人心里也是喜滋滋地。

赵光义这一天起得很早,服侍他的宫女太监都早早为他准备好了上朝的龙袍,以及洗脸漱口的金盆。赵光义还来不及穿戴整齐,就急切地推开窗户,一道阳光射了进来,洒在他的身上,窗前的桂花散发着清香味也飘了进来。赵光义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抑着头闭着眼,这香气、这阳光将他紧紧包围,他显得无比享受。

此时此刻,他不再有任何的顾虑,散落的国家被他收复,失去的民心又将重新回来,那个书生气的李煜也被他弄死了,天下读书的人就该安静了。还有这道金光闪闪的阳光,这些鲜丽的花朵,这一切的一切都将真真正正属于他的了,天下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大宋朝将千秋万代,永世不灭。

赵光义想到这里,身体为之一振,多么美好的前景,多么令人激动的江山啊。

他满足的睁开双眼,用力收起怀抱,好像把天底下所有的一切都揽入自己怀中一样。他转身对着所有的宫女侍俾和太监高声说道:大宋朝将迎来新的一天!

迎来新一天的又何止大宋朝呢?赵光义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剂牵机毒药的失效。另一边厢,汴水河畔的王侯府中也是一派朝气蓬勃之景,绿柳依依河亭畔,红桃绵绵深院中。轻风吹过,一股香气也直扑人心,简直就是一派江南之景。

李煜与小周后缠绵一夜,一早却也精神抖擞,小周后温柔地为他整理着衣物,还为他梳着头发,不禁幸福地甜甜的笑了出来。李煜一听,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着:

“朕很久没见你如此开心了。”

小周后轻轻用手挡在李煜的嘴边,说道:

“今时今时再也不能称自己为朕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做个普通之人,妾身就心满意足。”

李煜微微一笑,牵着小周后的手走出房间。李煜指着鸟语与花香包围着的大院,指着蓝天和白云,说道:

“你看,多么美好的景色。”李煜深情地望着小周后,说:“日后再也不让人欺负你了,你是朕的宝。今日开始,我将迎来新的一天,还有我们新的人生。”

小周后扶在他的肩上开心地哭了,她终于又看到了以前的李煜,那个风流倜傥、自信满满的李煜。

宫门开启,王公大臣纷纷进殿,早朝开始。一声“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过后,赵光义端在龙坐之上,表情淡漠,令人看不出喜忧来。

“赵爱卿,”赵光义唤的是赵廷美。

“臣在。”

“昨夜与李煜相谈甚欢?”

“回皇上,”赵廷美躬身说道:“臣和李煜聊得十分高兴,我俩聊了许多诗词方面的学问,李煜的天赋和诗词的驾驭实在令臣钦佩得很。”

“大胆,”赵光义一声怒吼,吓得赵延美双膝跪地。

“昨夜李煜府上之人回报,李煜已经暴病生亡,你还说昨夜聊得甚欢?岂不是欺君?”

赵廷美一听,心中一紧:

“竟有此事?皇上,可臣临走之时,李煜还是好好的啊。”

“好你个赵廷美,”赵光义装得极其悲伤的样子,“李爱卿是国家难得的人才,昨夜已是病入膏荒,你却一点不知,真是该死啊。”

听到“该死”二字,赵延美真的慌了,连声求饶:“臣愚钝,请皇上恕罪。”

“你就下去陪朕的爱卿去吧。”赵光义说着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其推去斩首。

此时,赵延美倒也不害怕了,他深知李煜之死定是皇上拿自己当档箭牌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次只认倒霉吧。

两名侍卫正要将赵延美拖出之时,只听宫外有人叫道:

“慢……”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都是一惊。赵光义更是伸长了脖子看宫外之人是谁,此时他已在心中念道:“不好!”

这个人果然使赵光义感到不好了。进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死而复生的李煜。

李煜穿着锦衣,头发梳得鲜亮,面上英气闪烁,令人看了都为之一叹。他恭恭敬敬走到大殿正中,拱手向赵光义说道:

“臣多谢皇上惦记,臣没事了。”

赵光义两眼圆瞪,脸上通红,看着堂下的李煜活生生地站在眼里,他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煜偷偷瞧着赵光义的表情,心中暗暗嘲笑。

“请皇上放了赵大人吧,可不要因为我这样一个罪臣,而误杀了一个忠臣啊。”

此时,赵光义才慢慢回过神来,收起刚才那尴尬的表情,立马就展开了笑颜。

“哈哈哈,李爱卿不是活着好好的吗?”他转向身边的太监说,“那帮奴才真是瞎了狗眼,朕定要严惩。害得朕痛心了一夜,以为真的失去了李爱卿呢?”

“是,是”站在一边的总管太监,胆怯地回应着。

赵光义随即一扬手,“还不放了赵大人?”

“谢皇上不杀之恩。”赵廷美跪在地上谢过之后,就退了下去。

“李爱卿何不在府上休息,怎么跑在朕的早朝上来了?”

“回皇上,”李煜拱手说道:“臣是来向皇上道谢的。”

“哦,何事言谢呢?”

“不瞒皇上,臣昨晚送走赵大人之后,确感身体不适,全身痛苦难耐,真有一死之愿了。后来,突然想起皇上还赐给臣一剂牵机妙药,就立刻命人取来让臣服用。皇上,此药可真是妙药也,臣一吃下去,全身的疼痛不仅没有了,而且精神百倍,好像回到了二十岁一样。此乃皇上洪福降到罪臣的身上,所以,臣今日起了个大早,特来跪谢吾皇龙恩。”说完,李煜就跪了下去。

然而,赵光义听了此话,脸上一时红一时白,他的心里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了,“那剂毒药不仅没有夺走李煜的性命,还令他起了防范之心。这李煜今日前来,就是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朕一个警示。”赵光义心中暗暗想到,不禁恨得牙痒,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好你个李煜,今日之事不是明白着要告诉大家两件事吗,一是朕想杀你,却没有成功;二是朕真是爱你疼你,时刻想着你,还要为你送去灵丹妙药。不管众人心中是如何猜想,日后朕再想杀你,可就难上加难了。”

但是心里的恨总归要放在心里,脸上依然是欣慰的表情:

“哈哈哈,朕的药真的这么管用?”

“简直就是神仙再世啊皇上。”

“李爱卿平身,只要你没事,我们大宋朝也就安心了。”

“谢皇上抬爱。”李煜站起身来,依然拱手说道:“臣还有一事请求皇上恩准。”

“爱卿请讲。”

“贱内得到皇上的宠幸之后,常常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她说,皇上身边美女如云,温柔可人的更是数不胜数。而皇上偏偏又对贱内爱护有加,使得其他的姐姐都嫉妒她,排挤她,使她压力好大。贱内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服侍不好皇上,受不起皇上的这份垂爱。贱内叫臣一定向皇上带上一句说,她说,家和万事兴,这皇上的家事就是国事,若是为了她而搅乱了皇上的后宫,那就真是罪该万死了,所以,请求皇上恩准贱内还是乖乖留在府中,以免日后生出什么祸害国家的事来。”

李煜说完,大臣们都愉愉地笑,这里面有笑话皇上夺人妻子的意思,也有笑话李煜不知廉耻,乱揭家丑,真是斯文扫地。

而李煜说完后就静静待在原地,望着赵光义,等待他的答复。

赵光义能有什么答复,话已经说得再不明白不过了,只是怒火不便发出,还是强作欢颜。

“朕对每个子民都很疼爱,你我也应该像兄弟一般,所以,朕对待你的夫人,也便像兄长对待弟妹一般了,怎么不多加关爱呢?”

“谢皇上。”

李煜再次高声呼喊。

“你回去吧,好好照顾朕的弟妹,好好疼爱她。告诉她,日后可以不用进宫了。”

“谢皇上恩准。”

李煜拱手躬身向后退了出去。

大臣们不敢多说,也不敢多笑,只是心里都很明白,不过得装作一副没事的表情来。

现在最难受的就是赵光义了,他坐在殿上颜面早已丢尽。原来大好的心情,现在也转为了怒火,外面阳光再怎么明媚灿烂,到了赵光义这里都变成了厚厚的阴云,一场暴风雪说来就能来。但是赵光义只能忍,他的眼中放出凶光,李煜这个可以牵动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大才子,才是大宋朝内部最大的一颗炸弹。

想到此,赵光义心中一凉,不禁哀声叹息道:“这江山,到底会是谁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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