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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峤柏,泗州人,陈平章之孙也。倜傥不羁,人以为“陈颠”称之。后至元五年,为余姚州同知,因病求医于杭。稍愈,值重阳日,遂邀张伯雨及余,同登高。是时云峤寓赤山李叔固丞相先茔,余二人往焉。乃扶杖游水乐洞,憩石屋寺前,露坐闲谈,云峤因自言曰:“我前身僧也,泗州塔寺有住持者,皆名之为老佛,斋戒精严。一日呼持者,令作血藏羹,欲食之。侍者曰:‘老佛一世持斋,何故有此想?’乃不从。遂怒之,拂袖而去,见陈平章曰:‘我特来索血藏羹吃。’平章亦以斋戒为答。佛曰:‘元来你也是不了事汉。’平章遂作此羹啖之。即归寺,乃别大众而作偈曰:‘撞开平屋三层土,踏破长淮一片冰。’遂趺坐而逝。茶毗之日,舁其龛至淮河岸,冰合已久。举火之次,忽大响一声,则河冰自裂。时平章在府中,见老佛入于堂。问之,则后堂报生一子,即某也。”言毕,回饮于寓所而散。明日,伯雨送《登高诗》,而景联有“百年身付黄花酒,万壑松如赤脚冰”之句,余和韵云:“方外弟兄存晚节,人间富贵似春冰。”云峤曰:“我无冰字,且只以长淮一片冰答之。”不数日,云峤告殂,岂非说破话头而致然也?

余家藏竹龟一,乃古人以老竹片所制,首尾四足,皆他竹外来者。窍小,两头倍大,可转动而不可出,故用纵横之竹,纹理显然。背载三截碑牌一,两侧有转轴十,亦外来之轴。首大腰细。不知何法得入,遍叩匠者,皆莫晓所谓,特以鬼工称之。

余为太史院官时,吏云:“本院库中,有汉高祖斩白蛇剑藏焉。”余按晋太康中武库火,已毁此剑,何缘更有?每欲过目,因循未克。又闻官库有昭君琵琶,天历太后以赐伯颜太师妻,今不知何在?又大都钟楼街富民家,藏宣圣履在焉。

胆巴师父者,河西僧也。大德间,朝廷事之与帝师并驾。适德寿太子病癍而薨,不鲁罕皇后遣使致言于师曰:“我夫妇以师事汝,至矣!止有一子,何不能保护耶?”师答曰:“佛法譬若灯笼,风雨至则可蔽。若尔烛尽,则灯笼亦无如之何也。”可谓善于应对。

余家藏石子一块,色青而质粗,大如鹅弹,形差匾。上天然有兜尘观音像在焉,虽画者亦莫能及。或加以磨洗,则精神愈出,诚瑞应也。

上海县士人庄蓼塘者,藏书至七万卷,其子欲售之,买者积年无有,好事者可见其鲜。

余外祖英德路治中冯公世安,园中茶花一本,其花瓣颜色十三等。固虽出人为,亦可谓善夺造化之功者。

余任太史同佥,特旨令知天象事。后至元六年七月朔,灵台郎张某来请,甚急。及同到院,则李院使者肃衿以待,曰:“夜来景星见,此祥兆也。可即往奏,闻我辈当有厚赐。”余乃以奏目画图考之志书,殊异。余曰:“虽见于晦日,形则少异。且景星之现,当有醴泉出,凤凰来,朱草生,庆云至,而相副之。今陕西灾疫,腹里盗贼,福建反叛,恐非所宜,何天道相反如是耶?”李公之意颇坚,折之不已。余曰:“今见者惟灵台监候六人也,万一或有,天下共见之凶兆当何如耶?”遂答曰:“伺再见即闻。”乃止。越九日,太白经天。由是言之,凡事不可造次也如此。

余幼侍坐于赵子昂学士席间,适写神,陈鉴如持赵公影草来呈。公援笔与之自改,且言所以未然之故。笔至唇,乃曰:“何以谓之人中?若以一身之中言之,当在脐腹间,指此名之曰中,何也?盖自此而上,眼、耳、鼻皆双窍,自此而下口洎二便皆单窍,成一泰卦耳,由是之故,因以此名中也。”满座为之敬服。

皇元累朝即位之初,必降诏诞布天下。惟西番一诏,用青丝,粉书诏文,绣以白绒,穿珍珠网于其上,宝用珊瑚珠盖之。如此赍至其国,张于帝师所居殿中,可谓盛哉。

铜虎符,好事之家多珍藏者,不过或左或右,止存一边。独余家所藏,全体具在,背上各有篆书某处发兵符一行,腹下真书十干,唯“戊”、“癸”二字合全,余八字皆半于腹内,作牝牡五窍斗合之。古人关防之密如此!余因见河南盗杀省臣之事,屡欲以此言之,事乃不偶。且深藏以待举行,当致诸有司,以取制作之度。

瞿运使霆发,上海巨室也。尝有贫士伪作张文质运使书,持以干公。公得书,即命干者以钞三定助行。干者知其伪,沮之未与。越数日,贫士复见公于轿前,公乃驻轿,命即取五定,加以温言,慰而遣之。干者白其语于公。公曰:“汝知之乎?人何不作书干你?何怪之有?”闻者咸服其度量云。

于至元六年二月十五日夜,御前以牙牌宣入玉德殿,亲奉纶音。黜逐伯颜太师之事,囗首以增粜官米为言。时在侧者,皆以为迂。囗曰:“城门上钥,明日不开,则米价涌贵,城中必先哄噪,抑且使百姓知圣主恤民之心。伯颜虐民之迹,恩怨判然,有何不可?”上允所奏,命世杰班殿中传旨于省臣,增米铺二十,钞到即粜。都城之人,莫不举手加额,以感圣德。

大都长春宫有桃核半个,其大如掌,至今以为常住镇库之物。余尝观之,诚希有也!蟠桃之说,宁或果有之乎?古者王囗遇仙,与桃核,大如斗,磨而服之,愈疾延年。今则未闻也,桃核扇之说,是其类耳。

不鲁罕皇后出居东安州日,其地多蛙,朝夕喧噪不已,苦其烦聒,乃遣人喻旨令止之。众蛙为之屏息,迄今蛙不鸣,亦异事也。

尝以简易小日晷,进之于上。其大不过三寸许,可以马上手提测验,深便于出入。上命太史院官,重为校勘,比之江浙日晷,多半刻。再以上都校之,又长半刻。南北地势不同者如此。

后至元四年,因伯颜太师称寿,百官填拥中丞。耿焕年迈,颠踬于地,踏伤其胁而出。

后至元年间,阿怜帖木儿大司徒知经筵事,乃子沙剌班亦为奎章阁侍书学士、兼经筵官。班公以父子辞避之,上终不允所请,乃并列焉。

至正七年,社稷署太祝张从善,都城巨室也,方四十,即致仕。尝预营寿室,解石版为穴门。石中忽有纹,成松石,虽绘画者不如也。观者填门,因以为碑,而置坟墙之中。翰林学士欧阳元、侍讲学士揭俣斯皆为寿松记,刻石以表瑞。后附致碑本,示余求诗,漫以一绝赋之曰:“举世纷纷名利间,达生轻禄古今难。天生瑞兆为君寿,寄我山中作画看。”

鲜于伯机枢,一日宴客,呼名妓曹娥秀侑尊。伯机因入内典馔未出,适娥秀行酒,酒毕,伯机乃出。客曰:“伯机未饮酒。”娥秀亦应声曰:“伯机未饮。”座客从而和之曰:“汝何故亦以伯机见称?可见亲爱如是。”遂佯怒曰:“小鬼头焉敢如此无礼?”娥秀答之曰:“我称伯机固不可,只许你叫王羲之乎?”一座为之称赏。

上海县农家,一老妪被雷击死,少顷复苏,里中咸往视之,问其故。妪云:“唯闻错了,余无所见。”时口中有药一丸,尚存,因吐出手中示人。邻人俞生者,夺而吞之。越一年,俞生病喉,痛数载。一日,因怒咳痰于地,闻有声,乃拨痰寻之。内有一物,状如李核,光莹而黄色,以斧凿击之不碎。喉痛遂止。

杭州盐商施生者,至正八年,其家猪栏中母猪自啖其子,喂猪者往棰之,忽为人语曰:“因你不喂我,自食我子,干你何事?”喂猪者大惊,往报施生。生往视之,傍观者或曰“可杀”,或曰“货之”。猪复言曰:“我只少得你家三十七两五钱,卖我还你便了,何必闹?”遂卖之,果得三十七两五钱而止。古有中宵牛语之说,诚不诬也。

沙刺班学士者,乃今上之师也,日侍左右。一日体倦,于便殿之侧偃卧,因而睡浓。上自以所坐朵儿别真(即方褥也),亲扶其头而枕之。又,班公尝于左额上生小疖,上亲于合钵中,取佛手膏,摊于纸上,躬自贴之。比调羹之荣,可谓至矣。

镔铁胡不四,世所罕有,乃回回国中上用之药,制作轻妙。余每询之铁工,皆不能为也。今归平江巨室曹氏。

阔阔歹,平章之次妻,高丽人也,寡居甚谨。其子拜马朵儿赤知。伯颜太师利其家所藏答纳环子,遂以为献。伯颜即与闻之于上,乃传旨令收继之高丽者,款以善言。至暮,与其亲母逾垣,削发而避之。伯颜怒,奏以故违圣旨之罪,遂命省台洎侍正府官鞫问之。奉命唯务锻炼,适有侍正府都事帖木儿不花(汉名刘正卿)者,深为不满。时问事中秉权者阔里吉思国公,正卿朝夕造其门,委曲致言曰:“谁无妻子,安能相守至死?得守节者,莫大之幸,反坐之罪,非盛事也。”遂悟而止。正卿,蒙古人,廉直寡交,家贫至孝,平日未尝嬉笑,与余至契。公退,必过门言所以,故知此为详。至正初,拜御史而卒。

至元六年冬仲,皇帝亲祀太庙。期迫,创制衮冕,猝不能办。适有英庙元制二副,已用一副,未经用者一副,见存,皆以旧物为不宜而沮之。惟余与欧阳学士所言相同,解之曰:“若以此物为不宜,则玉玺、宫殿、龙床,未尝更易,何独以此为忌也?”众议遂息,乃独易一中单,余皆就用之。

枢密院同知帖木达世。后至元六年,中书右丞缺,众议欲以某人为之。近侍世杰班,力以帖木达世为荐,至甚恳切。上乃允其请。后累迁官至左丞相,卒不知世杰班之举。班亦未尝齿及之,可谓厚德人也。

至正七年,余至鹤砂,访旧馆于草堂张梅逸之家,因动问梅逸去年得疾之由,后服何剂而愈。曰:“始因气而得之,方当危困之际,忽于清旦,似梦非梦,有神语之曰:‘一闻异事,其病立差。’次日,婿偕门僧来问疾,语及场前龙降一事,极其异常。闻之矍然,疾乃如失。”予因问所以异。“有乡中豪强之家,平日恃富凌贫,靡所不为,累挟官势,排陷平人者多矣。先一日,有佃户来诉:‘作商,为人所负,欲报之。’其主因呼场吏欲诬以在逃灶户藏于其家,而挤陷之。吏曰:‘若然,必破其家,非阴骘事。’不允。固啖以利,吏亦不从。乃遣爪牙名某者,往迫之。吏不得已,许以来日从事。是日忽二龙降于豪强之家,凡厅堂所有床椅、窗户,皆自相奋击,一无完者。摄一舟,决颐如口,衔于爪牙者当门之槛,牢不可脱。讼者之舟,摄覆平地。谋讼者,压折左肱,几死。龙所过之地,作善之家,分毫无犯。凡平日之强梁者,多破产焉。豪强寻亦遭讼,今渐费荡。”呜呼!龙之有神,古所闻也;龙能彰善瘅恶,古所未闻也。愚民自以为天道冥冥。今观斯事,神岂远乎哉?闻之者足以为戒也。

大德三年七月十八日,中书省奏准禁捕秃。盖因扬州淮安管内蝗虫为害,忽有秃五千余,恬不惧人,以翅打落蝗虫,争而食之。既饱,吐而再食,遂致消弭。迄今著于禁令,载之《至正条格》。

伯颜太师所暑官衔曰:“元德、上辅、广忠、宣义、正节、振武、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秦王、答剌罕、中书右丞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监修国史、兼徽政院侍正,昭功万户府都总使,虎符威武阿速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奎章阁大学士、领学士院、知经筵事、太史院、宣政院事,也可千户、哈必陈千户达鲁花赤,宣忠斡罗思扈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提调回回、汉人司天监、群牧监、广惠司、内史府左都威卫使司事、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司事、宫相都总管府、领太禧宗院、兼都典制神御殿事、中政院事、宣镇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提调宗仁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事、提调哈剌赤也不干察儿领隆祥使司事。”计二百四十六字,此系至正五年五月所署之衔也。

范舜臣天助,汴人,世为名医,博学多能,尤精于天文之书。至顺间,为永福营膳司令,尝与余言:“影堂长明灯,每灯一盏,岁用油二十七个,此至元间官定料。例油一个,该一十三斤,总计三百五十一斤。连年著意考之,乃有余五十二斤。则日晷之差短明矣。”永福营膳司所掌,青塔寺影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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