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很多人，已经离开的，未离开的，将要离开的，也梦见了很多事，就像电影里的回放一向，细致而精彩。就在我以为自己会经过一座名叫忘川的桥，喝写孟婆阿奶的汤汁时，我却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我看见眼前的那双黑耀石般的眸子，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然而我，却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我颤抖着伸出手去轻抚那张我思念已久却一直深深印入骨子里的脸，点点温暖告诉我，这不是错觉，不是在做梦，我可以看见了，我可以再次看见他了！我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可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痛？像是针扎般的疼痛腐蚀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和骨髓，也许是过于疼痛，我的脸上渐渐显现出痛苦的表情，胤禛惊了，正欲起身喧御医，却被我拉住手腕。
我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许是笑容有些苍白无力，只见他一见我如此表情立刻转身回到我身边，双眸紧盯着我，眸子里的那份担心和担忧是骗不了人的。我微笑着看着他，道：“不要离开，没有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正说着，嗓子眼儿一阵疼痒，不禁轻咳了几声，继续道，“我想趁能看的时候多看看，能说的时候多说说，趁我还有时间....”
“朕不会让你死的！你现在是朕的元妃，你不可以死！”我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微微颤抖的声音打断。虽然是命令的语气，但却是没有一丝的冷硬，相反的是企求更甚，只觉得哪里不对，却一时间沉溺与他黑耀石般的眸子。猛然间，灵光一闪，我猛的盯紧他的眸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是皇帝？你已经登基了？那他们怎样了？”
听了我的问话后，他似乎愣了一下，一双明眸里闪过一丝异样，我的表情也跟着闪过一丝不安，随即笑容有些僵硬。正欲开口说算了，却听他轻叹口气道：“初画的事情我在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还有十四弟，他毕竟是我的一母胞第，我怎会对他下毒手？再说，这也是你去西北的心愿，我又怎能让你白费力气？”
我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眸子里，不知道这双眸子里搀杂了些什么，惹得胤禛竟不敢与我对视，我不禁有些好奇，他在躲避着什么吗？我忽然想到《天龙八部》里的那个奇丑无比却是心地善良的庄聚闲为了治好自己心爱的女人，将自己的眼珠给了心爱的美丽女孩阿紫，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有什么不明白，猛地问道：“这是谁的眼睛？”
我一把拖住胤禛闪躲的脸，紧盯着他的眸子，不死心地问道：“这是谁的眼睛？是谁为我奉献了眼珠？是谁？你告诉我！”胤禛似乎不想我知道答案，不管我怎么哀求，他都是一脸坚决的不告诉我，我正觉得无奈紧，却忽然听得一个声音自门外响起，我随着声音看去，却见是一身白衣的初画，不，现在应该是乌拉那拉·绣兰，只听她道：“是张彩儿的，她说她要永远活在你们之间，她的眼睛在你身上，他就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够了！你当真以为朕下不了手么？”胤禛忽然低吼出声，眸子里似乎险些喷出火来。我深知这是他发怒的前兆，急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一阵晕眩，眼前有些发黑，我低呼出声，使劲儿甩了甩头，想要驱赶走那些黑暗。渐渐好些了，眼前又恢复了明亮，我抬头微笑着看向胤禛，道：“我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不是么？所以，我们不要过多的奢望什么，免得到时徒增伤悲，我不想要你难过...”
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向那紧紧蹙起的眉心，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你看，你总是皱着眉头，若是没有我在你身边，还有谁会替你揉开这一层层的不开心呢？”说到后来，我也不禁红了眼圈，努力保持的笑容也无法继续装下去，只得拉近我们的距离，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份悲伤。
可是，胤禛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悲伤，轻轻将我的脸从他怀里挖出来，怜惜地看着我，认真地道：“你不会死，我们不会分开，有我在，你怎么舍得死？你怎么舍得丢下我？”我清楚地看见他眼眶微红，有一些液体想要争先恐后的挤出来，却是被他硬生生的忍着，我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张陪伴了近一生的脸，努力的想要记住这张脸曾经存在我的世界里过。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胤禛轻轻用指腹为我小心翼翼地拭去泪痕，顾做轻松道：“还记得吗？那年，你忽然离开，让我措手不及，你可知道我有多心痛？那是佛祖赐予我对你不珍惜的一种惩罚，一直不怎么珍惜，想着你一定会陪在我身边，却不想如果哪天你不在了，我还要怎么活下去？绣绣，那种痛，一生一次就足够了，不要再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