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鲁格八卦未尽，本来还想再问什么，日落酒吧的门被推开了。彼时，挂在酒吧门口的铜铃叮叮当当地一阵乱响。风声接着传了过来，像是野兽的嘶鸣。
风从开着的门缝里扑了进来，寒意弥漫，刘恩恩和马鲁格不由缩了缩脖子，这风也太凉了吧？难不成要变天？
一个男人在风声中走了进来。
居然来客人了……
马鲁格飞快地回归本位……酒柜前。
男子矮而胖，目测过去，刘恩恩认为男子大概一米六零出头的身高，但那体重起码得有二百公斤。
来人费力地挤上了吧台椅，要了一杯杰克丹尼，慢慢喝着。
刘恩恩抱着吉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准备开唱。
客人抬眼看了看她：“会唱老歌吗？来首《鬼之歌》吧。”
刘恩恩呆了呆：“对不起啊，客人，这首歌，我没听过，也不会唱。”
“这么好的歌，居然没听过。”客人用手打在拍子，就此唱了起来：“丘坟被荒草，坛尸缘飞磷，一去一万里，彼入万魂乡。水接冥泉近，山藏鬼谷幽。再来迷处所，郊墓问枯骸。”
来人口齿不清，吱吱唧唧地唱完了歌。
“好听吧？这可是流行了几百年的好歌哟。”来人如此说。
除了像是一只被门夹住了的老鼠在叫外，完全就是一首听不出音调的，词也阴气森森的烂歌嘛。
还要问她对此歌的看法？她对此歌的看法是，这样的歌也能流传几百年？这种说法也太荒诞了吧，客人？对于客人满是期待地眼神，刘恩恩耸了耸肩。
她不想违心地说那首歌好。她做人就是这样，不会甜言蜜语，有点小别扭。
但是客人却很热心：“怎么样，你学会了没有？”
刘恩恩清了一下嗓子：“我还没您想的那么聪明，听一遍就会。这样吧，我给您唱几首排行榜上的流行歌曲吧。”
客人叹着气摇头：“不用了。”他以手打着拍子，再次哼起那首吱吱叫的歌。完全沉醉其中的唱了七八遍，才叹口气说：“你们那些歌都太吵了。哪有我们的歌韵律美妙，可以心神俱醉呢。”
看来今晚这个品味怪异的客人，是不用她服务了，刘恩恩抱着吉他坐到了一边。
一杯酒很快喝完。客人示意马鲁格再来一杯。
马鲁格将酒倒上了。
客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盘子。又摆了刀叉出来。
“有些饿了呢。”客人说着，从口袋里抓出两个坛子，放到了盘子旁。
坛子有奶粉罐那么大，但刚才走进来时，装有两只坛子的薄薄的夏装并不显得臃肿，真是奇妙的坛子。
客人打开坛子，对里面说道：“到盘子里来……”
马鲁格和刘恩恩都张大了嘴。
为什么要用命令的口气对着坛子说话？难不成坛子里的东西能听懂人话？
两人对望一眼。聚精会神地看着坛子。
坛子里溜出来的居然是数条蚯蚓。
客人又从另一个坛子里倒了点土出来，和蚯蚓混在一起，并用叉子搅拌了一下。就像搅拌一盘刚倒入沙拉酱的沙拉。
“我们冥国的料理还真是多样化啊。虽然人类也有很多料理，可大部分都是炒的或者炸的。哪有我们的东西自然又美味。注①”客人一边用土拌着蚯蚓一边喃喃自语。
马鲁格小脸发绿地溜到刘恩恩身旁：“喂，他说什么？他们冥国？那岂不就是阴间？这人是不是太怪了？”
“也许是说民国吧。”
“就算再民国，也不能吃那种东西吧，那是人吃的吗。”
“我也看不下去了，要吐了。”刘恩恩说着，脸也开始发绿。她不是害怕，而是突然间恶心的要命。
客人用叉子叉起一条蚯蚓，送到了嘴里。
刘恩恩嗓子间干呕一声。看不下去了。
“我去洗手间。”刘恩恩说完要往洗手间去。
“姑娘也来尝一口吧，是美味又营养的东西呀。”客人突然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刘恩恩连咳了好几声，才回答道：“不用了，您慢慢享用。”
她说着话，走过客人身边。
胸前突地绿光一闪，照在本就发绿的小脸上，死气辉映。
绿光来自刘恩恩胸前的玉牌。玉牌是刘爷爷给刘恩恩的，说是可以避邪。
“有脏东西时在附近时，它就会发光，不是普通的玉牌。要好好戴着，听到了么？”刘爷爷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刘恩恩接过玉牌时，并没把刘爷爷的话当真。鬼呀神呀的，这年代谁还信那个啊？但好在玉牌扁扁圆圆的，挺大方也挺中庸，好配衣服，是以就常戴着。
没想到这会儿它真的亮起来了。那不也就是说明，这块玉牌并非徒有虚名，它是真的有示警作用，它闪着亮光，警示着刘恩恩，周围有脏东西。
刘恩恩停下脚步，用重新审视的目光看向正在吃蚯蚓的客人。难不成，这位客人不是人？
客人也注意到了她胸前的绿光，慢慢放下的刀叉：“哟，炊饼珏！这里居然有炊饼珏！”他的表情透着狂喜。倏地，他伸出了手，直奔刘恩恩的脖间。
他这是要……抢！
炊饼……那不就是古代的烧饼吗？她的玉牌怎么可能是炊饼？
刘恩恩看客人不礼貌的出手就抢，心底不快。刚喂了一声，客人身形猛地一晃，刘恩恩觉得有东西从自己身体里穿了过去。她倒下时，看到一道白光同样穿过了马鲁格的身体，他们几乎同时倒在了地板上。
看来这个客人，真的不是人。
夏夜里居然吹起了寒冬才有的啸风，呜呜乱响。
“低等级的鬼怪不会隐藏自己的气息，它们出洞时会阴气乱蹿，阴气……以凡人的眼光看，就是冷的气流啦，是以形成滴溜溜地旋风或者呜呜狂叫的暴风。”
以上这些话，也是刘恩恩做风水师的爷爷告诉她的，但是她忘记了，直到被扑倒才想起大夏天的酒吧门前突然气流乱蹿可疑，老爷子诚不欺我……可惜都已经晚了。
……
……
引用说明注①，是韩剧《爱在何方》的台词。原文是：我们国家的料理还真是多样化啊，虽然中国有很多料理，但大部分是炒的或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