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关仲住在张家已经快十天了。想想镇上的酒楼他便心急如焚。
后街的李老爷孙子百日快到了,要在他那儿摆席。李老爷可是大客,在酒楼吃个便饭就能顶酒楼一天的流水,这回大宴宾朋,弄好了能把一月的流水弄回去,还能把王老头酿坏的那批酒水捎带卖出去。
最重要的,巴结好了李老爷,邻镇的客人们也能闻风而来,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少东家来说,这足够让他意气风发了。
至于表妹,刘关仲咬咬牙,就先放一放吧,等他赚下这一大笔,必将南街那座小院买下来送给表妹,再弄一屋子女孩儿心爱之物哄她回心转意。
于是,刘关仲带着风萧萧易水寒壮士赚钱把家还的悲壮坐在马车上一步三回头的踏上了回镇里的路。小白不舍表哥,拉着达姆一路送到村口。呆鹅更是一脸悲痛,若不是拉旁死拽着,几欲将这位表少爷送到家里方能罢休。
倒是刘关仲,到了村口不与依依惜别的小白呆鹅再多说几句,,却邀达姆到河边一叙。
达姆与刘关仲走到河边,沿河而站,谁也不开腔说话。二人均未曾经历过感情纠葛,各自心中就都有几分为难与羞涩。最终刘关仲清清嗓子先开了口:“我这表妹自幼娇生惯养长大的,没有家底的男人是无法让她过好日子的。”
达姆浓眉皱了皱,应道:“小姐不爱这些。即便是她爱,”达姆低头拣了块石头,用力扔进河里打了几个水花,再转身时星眸炯炯:“我年纪不大,现时虽没有钱却有一把子力气,小姐能看上我,我就能赚钱养她。”
他无辜地看看刘关仲不那么精壮的身体,加了一句:“还能护着她。”冲村口的小白温柔笑笑,达姆又开口道:“我过两天把庄稼收了,便去镇里找活儿,给小姐赚家用。到时兴许还能带着小姐看看表少爷。”
刘关仲气得沉了脸:"村里人都当你是个老实的,原来你打起算盘也不赖!"
达姆直视着他:“我是个粗人。我只知看上了姑娘,便要去争。我喜爱小姐,只要她对我有点意思,我便要去争一争。表少爷,您得让让道了。”
达姆紧绷着的脸显得近乎严厉。刘关仲心中一震,回想起来新国男人除了出名的单纯质朴,还有更出名的勇悍二字。不然怎能让启国富户为抢一个回去做护院时常打破头。
毕竟年少热血,虽有些胆突,刘关仲却不愿示弱。两个少年郎就这样默默对视片刻,两看两相厌,终于各自拂袖而去。
随着刘关仲回镇子里,村里暂时又恢复了平静。人们没了热闹可看,也转过头去过自己的日子。
小白每日跟呆鹅学下厨学得有模有样。做得了好饭菜便急不可待要送到田上与达姆一同吃。每到中午小白送饭来时,便在田间蹦蹦跳跳唧唧喳喳,围着达姆好不热闹。达姆总是嘴上含着一抹笑,眼神紧紧跟着小白,恨不得将她印在自己的眼眸里。
这一日小白正手舞足蹈把春妞家大黄狗和大黑猫打架的激烈战况讲述给达姆听,讲得太亢奋,额角的胎发沾了层薄汗贴在肌肤上也顾不得整理。清脆的声音伴着红唇贝齿一张一合,引得达姆目不转睛。
渐渐地,达姆的眼神更深起来,手微微颤着贴上小白的额头,将她细软的胎发轻轻慢慢的梳理整齐。手上的热度传递到小白身上,小白觉得午后的空气里罩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沉闷得让人心跳加速的气氛。
她自是不知那叫暧昧,初识情之滋味的她只是依着本能,娇羞地低下头,小手将发丝缠在手上绕来绕去,脚丫轻轻点点达姆的脚背,少女不自知露出的媚惑让达姆浑身发烫,晕晕乎乎,对面前的小女子怜惜不已,只恨不能将小白捧在手心里日日夜夜对着,想把她牢牢圈在怀里的欲望几乎不能克制。
直到老董在远处大声咳嗽,二人才被惊醒,讪讪地各自望向别处。
用呆鹅的话说,就是谁不小心站到这二人中间,都会被他们给甜得腻死。
眼见达姆和她家小姐之间越来越不对劲,她只能与她的小姐寸步不离,严防死守。这么一来倒是看见拉旁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拉旁整日围着她不规不矩嬉皮笑脸,几次险些就将她气死。气得呆鹅日日跺脚变着花样诅咒拉旁娶不到媳妇儿。
对比之下,还算安分的达姆倒是显得顺眼许多。眼见刘家表少爷到现在也没有派人接小姐到镇里,呆鹅深怕表少爷被达姆和小姐联手气走再不回来了。彷徨了几天后,呆鹅也无奈地想通了。
小姐自己家里就有田地,就是嫁不了表少爷也不缺什么。这达姆若真是个能托付的汉子,便把小姐嫁与他好了。反正小姐眼里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如日子再过顺点儿,自己也不当丫鬟了,就勉强给他做个姨娘也可。这么想着,倒是对达姆多几分上下打量,少了几分刻薄冷语,弄得达姆颇有些心惊肉跳、不知所措。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一阵儿,安静平和一阵儿,走着走着便到了夏天。
到了稻子成熟之季了,该收割了。收下来的,存一部分,分给长工一部分,剩下的便要到镇上或者邻镇打听,看看今年哪家粮行多出一点点价钱,能多让一点利,便叫哪家来乡下收米了。
达姆早在收稻子的前几日便跟小白打过了招呼,要到镇里去了。小白刚得有情郎,片刻都不舍分开,更不要说几日了。便跳着脚地要跟去。达姆歪缠不过她,虽不欲小白跟那刘家表哥见面,但再想想自己与她几日不得见面也煎熬不过,便答应她二人同去。
呆鹅一听这还没成亲,况且就在表少爷的镇里孤男寡女亲亲热热,这还了得,当下收拾包袱要跟去,却被拉旁长手长脚困在墙角,只能看见拉旁浑厚而结实的胸膛。等她像猫儿般连踢带打赶开拉旁时,达姆与小姐早走得影子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