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灭门之祸
扬州白府。
正堂的八仙椅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夫人,四十几岁的年纪,脸上虽已有岁月的痕迹,但仍掩不去年轻时的姿容,虽是白老爷的正室夫人,倒也和善。
大夫人右下首坐着的二夫人三十出头儿,如玉的容颜看上去同样是慈眉善目的,乍一看,和白莲儿眉眼相似,倒也不难看出这二者的关系。
正堂正中站着的少爷俊朗非凡,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走来走去的父亲,同样的眉头紧锁。
“老爷,我说你就别再走来走去了,你转的我眼都花了!”开口的是白夫人。
“唉,你说这可怎么办呢?宫里传来消息说这次大选,皇上选中的就是我们家莲儿,可是莲儿这孩子到现在下落不明,你说我该拿什么向皇上交差,······”,白老爷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心中的焦虑尽显眉梢。
“老爷,要不要让天儿再到衙门去问问,莲儿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我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二夫人说着,不由得又滚下几滴泪来,白府的大夫人只因无子,无奈之下就把自己的丫鬟亦柔给白老爷做了二房,谁知这丫头倒也争气,头胎便生下了儿子,而白莲儿同样是这位二夫人所生,是白惊天一母同胞的妹妹,虽为妾室所生,但白夫人性格温和,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所以当宫中备选秀女时,白夫人就把白莲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报备了上去。
“爹,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我在外游历的这段日子,听江湖上的朋友说,其他几个府,也有年轻的姑娘走失,并且泉州凌家的小姐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选入宫了。”说话的是白府的少爷白惊天。
“什么?凌府?这样,天儿,你马上骑快马到凌府问一问,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另外,你告诉管家,让他到衙门再问一问何捕头”,白老爷说完,又是深深一叹。
天很黑,没有月光,白惊天心中牵挂妹妹,从府中牵出自己的马,趁着夜色绝尘而去。
白惊天离去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七八名黑衣人便潜入了白府,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鲜血染红了黑衣人的眼睛,也染红了整片夜空,整个白府上上下下无一幸免,就连到衙门打探消息的管家也被杀死在了回来的路上,扬州白府,除了外出的少主人白惊天以及白莲儿外,再无生还。与此同时,杨府同样在进行着一场厮杀。
更深人静,自从含烟偷听到杨知府和黑衣人的谈话后,便时时警醒,刻刻防备。说也奇怪,这天夜里,突然从外面射来一个小小的飞镖,镖身寒光闪闪,插着的纸条上只写了小心二字,这令含烟几人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出此人到底何意,于是乘着夜色,含烟大胆的挑开了杨府的后门。
“挽素、云袖,你们两个赶快带着莲儿先走,快······。”在夜色的掩护下,含烟护着挽素几人迅速的离开了杨府,让奉命前来刺杀几人的杨府侍卫扑了个空。
“快,她们在这里,给我追······”,含烟几人刚离开杨府,后面的侍卫便追踪而至。
虽然夜色深浓,但是几个女孩子只有含烟会武功,且大都是素衣白衫,根本难以逃过杨知府的追击,刚刚逃进不远处的山中,便被包围了。
“柳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呀?”杨知府阴惨惨的说着,随即伸手一挥,一队弓箭手已经将含烟等人包围了起来。
多说无益,含烟自知难逃一劫,从偷听到杨知府和黑衣人说话的那一刻起,含烟就知道杨知府决不允许白莲儿等人活在世上,先下手为强,在弓箭手尚未将箭搭在弦上的时候,含烟已经轻展罗袖,袖中藏着的白绫伸展而出,利剑一般向周围的弓箭手攻去,无声无息之间,弓箭手手腕一麻,手中的弓箭纷纷坠地,含烟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护住身旁的几人从缺口夺路而去。嗖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含烟回头,用白绫扫落射来的乱箭,与此同时,一个黑影飞身而至,迅速的缠住了含烟,刀光剑影之间,含烟再也无暇顾及身后的挽素几人。
“啊!”惊叫声响起,含烟心中一沉,反手一掌击退强敌,飞身向后追去,追到近前,只见挽素和莲儿二人正趴在一处断崖边撕心裂肺的哭喊。
“云袖”,“云袖姐姐”······。
断崖在漆黑的夜里深不见底,眼看后面追兵已至,含烟抓起地上的挽素、莲儿二人飞身而去。
“哼,饭桶,统统都是饭桶,白莲儿跑了,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杨知府气急败坏的怒斥着面前战战兢兢地属下。
“大人,我们马上去追。”一个侍卫沉声说道。
“追,就凭你们,你们追的上吗?”
“大人,杨烨已经追上去了。”管家回报。
“白府那边怎么样了?”
“属下照你说的办,白府已经化为灰烬了!”
“好,很好,只要杨烨杀了逃跑的那三个丫头,我们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杨知府眼中泛着阴鸷的光。
“含烟姐姐,你没事吧?”挽素看到含烟背上的一支羽箭,惊呼出声。
“小声点儿,我们才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含烟脸色苍白,声音虚弱无比,坐在冰冷的草地上,含烟快速的封住了身上的几处穴道,虚弱的道:“挽素,你把我背上的箭拔出来。”
“好······好,你忍着点,”挽素双手颤抖着拔出了含烟背上的箭,“噗”,一道血剑激射而出。
“留下白莲儿,我放你们走。”话落,一道黑影已经站在了含烟几人的面前。
在挽素和莲儿的搀扶下,含烟缓缓的站了起来,凝神静气,等待着一场恶战,面前之人曾几次和她交手,她的身手自己还是知道的。
“我背后这一箭就是你射的吧?”含烟寒声道。
“不错,”黑衣人声音压抑。
“以阁下的功夫,这一箭要我的命不难吧,既然阁下手下留情,现在又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我说过,我只要白莲儿”。黑衣人并不回答含烟的问题。
“哼,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微微运力,含烟震开扶着自己的挽素、莲儿二人,顺手拔出暮雨剑向前攻去。
“暮雨剑!”看到含烟手中的暮雨剑,杨烨微微一愣,随即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含烟凌厉的一击。反手拔刀,霎时间,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不断。
挽素和莲儿双手紧握,看着含烟越来越虚浮的脚步,心中焦急万分。
“含烟姐姐,你不要再和他打了,我留下便是了,你快带挽素姐姐走吧。”看到含烟身上的血迹,莲儿悲声道。
“你们快走,”含烟不顾莲儿的劝阻,大声让挽素和莲儿赶快离去。
“不能走”,看到挽素和莲儿向不远处的树林跑去,杨烨心中大惊,但一时又甩不开与自己纠缠的含烟,只能边打边追。看到含烟的脚步越来越虚浮,杨烨心中大急,一边躲避含烟的攻击,一边又得追击逃走的挽素和莲儿二人,分神之际,一不小心砍在了含烟的手臂上,刀锋过处,鲜血刺目。
“柳姑娘,你的伤势不轻,不要再运功了。“看到含烟身上流出的血,杨烨心中一阵刺痛。
虽说是小树林,但这里地处一个小山的矮坡上,挽素和莲儿二人完全没有武功,在漆黑的夜里慌不择路,行至一处陡坡时,二人脚下一滑便摔了下去。
“啊······”。
听到挽素与莲儿的惊呼,含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脚下轻点,强行将功力提到极致,飞身向呼声传来的方向扑去,素手轻挥,瞬间抓住正在下坠的莲儿,但同时,背上的伤口再次撕裂,她疼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但终究还是再一次强行运功,将莲儿拉了上来。
“含烟姐姐,你怎么样了?”莲儿回到崖上,看到含烟愈发苍白的脸色,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对随后追到的杨烨急声道:“你要抓的人是我,只要你放了含烟姐姐,我就跟你走。”
“不,莲儿······。”含烟说着,再一次强运内力站了起来,将莲儿护在身后。
看到含烟额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儿,杨烨脸上抽动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及几锭碎银子丢在地上,沉声道“
你们快走!”
杨烨的话让含烟以及莲儿均是一怔,待看到杨烨真的离去,才回过神来。
莲儿弯腰捡起地上的银子以及药瓶递到含烟手中,含烟打开药瓶,确认是伤药后,对莲儿道:“你帮我洒在伤口上。”
含烟恢复精神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时分,二人在山坡下寻了很久也不见挽素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得离去。此时林中人影一闪,杨烨从一棵大树后走出,确认含烟带着莲儿离去,才转身向杨府的方向走去。
“怎么样,白莲儿死了吗?”看到杨烨回来,杨知府急切的问道。
“我找了整整一夜,也没有发现白莲儿她们的踪迹。”
“什么?······”,听到杨烨的话,杨知府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心中明白自己大势已去。
担心杨知府的人再次追来,含烟、莲儿二人不敢停留,在附近的镇上雇了一辆马车迅速离开,由于回江南路过凌府,含烟便决定先到凌府送信,一路上快马加鞭倒也顺利。
“夫人、夫人,柳姑娘来了,说是有小姐的消息。”管家飞快的跑来报信。
“什么?快,快请她进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凌夫人顾不得往日的恩怨,对女儿的思念让她暂时放下了对含烟的仇恨。
“莲儿!”看到含烟身边的莲儿,白惊天一声惊呼。
“哥哥!”莲儿同样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哥哥,心中激动莫名。
“莲儿,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白惊天关切的问。
“我······”。白莲儿话未出口,眼泪已经滚了下来。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含烟打断了白惊天、白莲儿二人,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详细道来。
得知挽素失足跌下山崖生死不明,凌夫人再次泪如泉涌,好一会儿才止住泪水,悲声道:“柳姑娘,不管怎样,都谢谢你送来了挽素的消息,只是挽素这孩子,她、她······”。一想到挽素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凌夫人再一次泣不成声。
“娘,你不要担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和哥哥马上去找她回来”。看到母亲悲痛欲绝的样子,凌风出言安慰。
“我也去吧,莲儿已经回来了,我也放心了。”
凌夫人闻言点头,凌风、凌云、白惊天三人转身踏上了寻找挽素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