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感叹,自古成王败寇啊。
几天下来,据她总结,最万事通的应该还是池塘里的老乌龟。
老乌龟活得年头太久了,它都不记得自己今年多大,没建府邸的时候,它就在这里生活了。
池塘边后建了个小亭子,有时候,府里的主子有私密话,会遣了下人,在亭子里说,一些奴仆也会因这里僻静,夜里过来说些悄悄话,却不会避着老乌龟,因此老乌龟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依依向老乌龟打听,知不知道大概两年前,安瑾侯平妻夏氏是如何差点流产的,那位顾夫人当时如何?
老乌龟年纪大了,知道好多事,却也忘了好多事。
它想了许久,说不记得顾氏是谁,但记得夏氏,而夏氏有一次在池塘边摔倒,它正好在旁边。
大概一年半以前,有几天连绵细雨不断,它好几天都没晒到太阳,壳子上都长青苔了,到雨过天晴的时候,一位美丽的女子陪着身怀有孕的夏氏在池塘边散步。
夏氏布置了害人的技俩,一个小丫鬟趁人不注意,推了那女子,而那女子正好扑到了夏氏。
夏氏倒在后面的婆子身上,一点没摔着自己,却用小剪刀,偷偷割破了预先藏的装了鸡血的汤婆子。
猩红的血流的到处都是,染红了夏夫人的儒裙,沾到好多人身上,一片触目惊心。
当时夏夫人刺耳的尖叫声,它到现在想起来都脑仁疼,尽管它脑仁很小。
这件事沸沸扬扬闹的很大,后来就再没见那女子,不知是不是顾夫人。
依依心里暗骂,萧府还有谁会针对顾氏,夏氏有孕,娘当时也有孕,只是娘她自己不知道,身边伺候浆洗的一个陪嫁婆子却猜到了,还为了邀功背叛主子,把这事告诉给了夏氏。
还好娘没有流产,不然夏氏就一箭好几雕了。
依依咬牙切齿,心里把夏氏和萧老太婆祖宗八辈都骂了一遍,果然古代的后宅都是龌龊魑魅,都是无所事事给闲的。
她那便宜爹无情固然是一方面,还有夏氏的嫉妒算计,以及萧老夫人的姑息纵容,都是造成她娘万般皆是苦半点不由人的生活惨状,若不是顾家先祖留了后手,她和她娘现在搞不好已经在哪个犄角旮旯风化了。
依依现在很想给这群人点颜色瞧瞧,看着自己的小短腿,记上心来。
哦对了,她听得懂动物语言,前世学了很多特长,什么钢琴古筝小提琴,舞蹈游泳健身操,英语法语德国语,金融财会工商管理……
不过这些……好似在古代没什么用啊?
她得朝哪方面发展才能活得既滋润又痛快?
当个才女被人捧高然后被人利用?当个歌女勾引高官贵胄?又或者当个奸商搜罗财富?最后挂上“我是大肥羊”的牌子被宰?再或者当个外交官各国各地溜达?那这个时代有没有英法美德语?她还能带着她娘来个环球旅行不成?
为什么她穿越的不是魔法世界,一个“我代表月亮”就能消灭你!
哎……
她发现古代的生活实在太憋屈,尤其是女人。
又一次的叹气,张妈妈回来了,同时进来的,还有一脸喜色的董妈妈。
董妈妈一门就不住的恭喜依依,听得她莫名其妙。
“瞧我们依依这气色多好,才住了几天人就水灵了,果然姐儿就该娇贵的养大,多见些世面,将来才能有个好姻缘。”
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见一流,明明没变化好么?还因为最近总往外跑晒黑了些。
而相比董妈妈的热切,张妈妈则是满脸怒容,这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她会不清楚?摆明是想抢她家大小姐。
张妈妈眼角含泪的对依依说了几句话,有着成人心智的她马上想到,萧家可能想把她从顾母身边带走,打着“为孩子好,为孩子身份好”的旗子,把这颗不确定的小炸弹放在眼皮底下。
而对于顾氏主仆,萧府二小姐的身份怎么也比差不多“外室”身份的顾氏之女,会有更好的姻缘。这是只有真心关心她的家人,才会有的愤怒与无奈。
依依忍不住挑了一边的眉毛,心想,很好,现在自己能做微妙的表情了。
别说她对古代三妻四妾的男人没好感,她得多想不开啊?才会给自己找个笼子?
况且,她现在才一岁吧?拿这个做借口?
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依依以一种无比天真,无比懵懂无知的语气对董妈妈说:“道婆同意了吗?”
那表情,那意思,好像在说,她非常愿意留在这和祖母玩耍,只可惜道姑不同意她久住。
这下换董妈妈纠结了,老夫人都不敢违抗的算命神谕一说,她要是硬留了姐儿,万一老夫人或其他人有点什么事,最先遭迁怒扒皮的,肯定是离得近的她。
董妈妈嘴角抽了抽,打哈哈的笑笑:“哎呦,这孩子,此事容我先去问问哈。”
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此插曲随后再没人提起,也就不了了之了。
董妈妈再次来时,得了萧老夫人意思,只想尽快把她们打发走。
这一日,小院子早早忙碌开来,董妈妈带着下人过来给主仆两人打点上路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打点的,来时带的衣服,走时再带回去,唯一多了一张,记了她身份的纸,被张妈妈颤颤悠悠小心的收了起来。
不得不提的是,她在小院子里住了好几天,她那名义上的爹竟一眼都没来瞧她。若是知道不在也就罢了,黄花猫都说了,它四处溜达的时候,好几次都看见她爹围着女人团团转的身影,看的猫都怀疑猫生了,向它单身猫炫耀么?坏人!
依依“哦”一声,她不难过,但她替原身和娘亲难过,渣男。
古代女人,嫁人如从新投胎,一生荣华富贵贫贱悲苦皆系男人手中,尤其嫁入高门大户的女人,很少离婚的,有迫不得已的,也是佛古青灯余生,可她娘还年轻啊!就已经抱着守着女儿长大,一辈子完事的想法了。
这怎么行?她母亲还年轻,芳华正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