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照我的话做!”庄旭不耐烦地道。
“诺!”众队员一齐凛遵,纷纷从车中取出弓箭,左手拾弓,右手搭箭,对准对方作引射准备。
见到这严阵以待的阵势,对方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骚动,不一刻,人群开始惊慌杂乱地向后撤退,这一撤就撤出二十余丈。
他们原先距车队十余丈,后撤之后双方距离就到了四十来丈开外,离开了弓箭的有效射程。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手中的石块也无法投掷到车队之前。
“第二小队全体队员,听我号令,移开木头!”看到情况跟自己预想的一样,庄旭沉着地发出第二条指令。
听到指令,隶属于连成的第二小队队员诺地一声,齐刷刷地放下弓箭,奔到横在路上的大木边,一边八人,俯下身去,开始动手搬运。
见此情形,对方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有数十名暴民仿佛不要命了的似的冲上前来,奋力朝这边投掷石块。
“放箭!”随着庄旭一声令下,迫不及待的第一小队全体队员手中箭矢齐发,对方冲在前头的七、八个人登时中箭倒地,余者见势不妙,发一声喊,又忙向后撤去。
看你们还敢抱侥幸心理。庄旭冷冷地想道。
就在一攻一守的回合间,第二小队队员们已成功地合力将那根沉重的大木掀到路边去。
此时,对方的人群中瞬间静寂下来,暗哑地近乎绝望,过了好一刻,几声细细的哭声响了起来,接着,就是一大片的哭声,更有人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似地委顿在地,如同骤然间被折断在地的枯枝。
庄旭理解他们的心情:好不容易拦下了一队车马,原以为可以顺利地抢到食物,不料希望成了泡影,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打击其实跟死也没什么两样。
不知为何,庄旭突然想起了卖火柴的女孩,温暖的火柴是女孩的天堂,而对于这些饥民而言,食物就是他们的天堂。如今食物没了,他们的天堂也就破灭了,哪能不绝望啊?
心中有种酸楚的感觉,庄旭沉吟着,忽向田宇道:“咱们还有几日的干粮?”
反正已经接近了前线,若有多余的口粮,就给这些可怜的饥民一些吧,多少也算对自己这一路上冷漠的行为,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补偿吧。
“大概还有两日的干粮。”略略想了想,田宇答道。
“给他们送去一些肉干。”庄旭不假思索地道。
先生这是怎么想的,刚刚跟这些暴民打完一仗,却要送他们食物,这不等于向他们屈服示好么?本来对庄旭用弓箭对付暴民的举措,田宇就觉得多此一举,如今更是想不通了。
尽管有些不理解,但先生的命令他还是不能不执行,只一愣,田宇马上追问道:“先生打算送他们多少肉干?”
“他们每个人总得吃上个一二两的吧,你……看着办吧。”庄旭微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见庄旭这么说,田宇心中有了谱,向身边一名队员道:“你去车上取三四十斤肉干,送与对方,动作快些,跑步前进!”
那名队员答应着去了。转过身来,田宇向庄旭行礼道:“请先生登车。”庄旭点点头,向自己所乘的温车走去。
一直目送着庄旭登上了温车,环视了一下众队员,田宇吼道:“全体登车。准备起驾!”
随着田宇一声起驾的命令正式下达,车队掀起滚滚黄尘向前飞驰而去。
从温车的侧窗外,庄旭看到那些暴民在路边跪成了一片,目送着他们的车队离去。几十斤的肉干,使得他们的天堂暂时还未破灭。不忍卒睹,庄旭叹息地推上了车窗。
前行了不过一二里路,忽听前面车辆有人大声吼喊着,却听不见喊什么。又出了什么事?庄旭眉头一皱,敲了敲车厢间的隔窗,说道:“停车!”
他这一喊停车,经过一系列的口号声,整个车队从后至前依次缓缓减速,最后有条不紊地停在了路边。
不等他下车,连成带着队员们又奔了过来。“先生何事停车?”满头大汗的连成紧张地问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庄旭没好气地道,“适才是谁在前面车上大喊大叫的,发生了何事?”
听到庄旭是为了此事停车,连成登时松了口气,笑嘻嘻地道:“先生放心,没事,是钱勇丢了样东西,在那里慌头慌脑瞎嚷嚷,已经让属下教训了一顿,现在老实多了。”
“哦。”庄旭点点头,忽地心念一动,忙追问道:“这小子丢了什么东西?”
连成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心想,先生怎么问起这个来了,这可不像先生的风格,平日里先生可从不过问队员们的私事啊。
“走,跟我过去问问钱勇去。这小子在哪辆车上?”庄旭跳下车,向前走去。
见状,连成忙追上两步,紧随庄旭身侧,说道:“钱勇跟属下一辆车,在前头第六辆车上,先生就不用亲自过去了,属下唤那小子过来便是。”
前头第六辆车?中间隔着五辆车,在这如雷般地马蹄声中还能听见他的吼喊,这丢失的东西该是多要紧的东西啊。此事自己可不能不管。
摆了摆手,庄旭道:“不用。”毫不停顿地继续前行。
走到前头第六辆车时,只见钱勇正双手抱头像塑像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成喝道:“钱勇,下来,庄先生有话问你……”
“诺。”慌乱间抬起头来,见先生竟真站在车边,钱勇急忙跳下车,昂头挺胸地站在庄旭面前。心想,糟了,竟然惊动了先生,可是……自己控制不住啊……罢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威严地盯着钱勇,盯得钱勇心中一阵发毛,好一阵子,庄旭才开口道:“听说你丢了东西?”
“是……先生,若溪送给我的玉佩,我将它弄丢了啊……先生,属下违纪喧哗,请先生按例处置吧……”
果然如此,怪不得啊。证实了自己隐约的猜测,庄旭手一摆,道:“先不说处置的事,处置肯定是要处置的,但现在我问你,那玉佩丢到那里了,你自己晓不晓得?”
“晓得。”钱勇目光一闪,肯定地说道,“这玉佩我常常看,适才下车与暴民厮杀前还在,现在不见了,定然是在厮杀中丢掉了,就丢在适才那地方……”
“那就好办。”庄旭拍了拍他肩头,转身向连成道:“传我号令,上去跟田队长说,车队掉头,回返适才厮杀之地。”
小子,算你运气,幸好这车辆才驰出一二里远,耽误不了多少事,若是奔得远了,我也没法帮你了。庄旭心中默默地道。
一旁的连成愣了愣,向钱勇作了个手势,意思是你小子走运,心里头也着实替他高兴,忙匆匆奔到前头,向田宇传庄旭的号令去了。
“先生……”望着庄旭,钱勇一时哽咽地说不出话,狂喜的泪却流了下来。临行前若溪送给他的这个薄薄的玉佩,里头承载着若溪浓浓的爱意和殷切的期盼,每一回看着玉佩,就仿佛越过了万水千山的距离,见到了若溪俏生生在站在自己面前——在他的心目中,它就是他爱的天堂。
当他猛然间发现玉佩丢失了,他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难过,吼喊起来,其实他最想喊的一句话是:停车,回去!可他不敢。现在先生替他办到了,他能不激动能不狂喜么?
再次拍拍他的肩头,庄旭道:“上车,将眼泪擦干了,特务队员有哭鼻子的么?”
“诺!”钱勇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泪水,举手行了一礼,喜气洋洋地登上车辆。
车辆返回不过短短的时间,那些暴民还在原地没走,正在分食那些肉干。
见他们返回,暴民们都吃了一惊,马上就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起身走来,询问原因。
庄旭下车迎了过去。队员们害怕有失,丝毫不敢大意,二三十名簇拥着他,将他围在中间,跟着寸步不离地移动。走近前,庄旭向老者道:“老丈无须担心,没有它事,只是适才车队中有人丢了一块玉佩,想问问大伙有无见到,若是没人看见,还望大伙一块帮忙找找。”
那老者闻言,神色一缓,拱手道:“先生是好人,自当遵命。请先生稍候,容鄙人问问他们。”
说着,老者返回人群中,向各人询问。
询问了几遍,结果是无人见到。老者便照着庄旭的请求,让他们一起帮着找。
没有多大的地方,数百人找了好一阵子,毫无影踪。钱勇抱头绝望地蹲在地上道:“不可能啊,就是丢在这啊,怎的会寻不着?”
庄旭也觉纳闷,根据钱勇所言,基本可以断定玉佩确是掉在此处。
然而,玉佩掉在此处,断无找不到的道理,在这明晃晃的日头下,玉佩这种会反光的东西,应该比其它东西更容易找到才对啊,如今稍稍有些光亮的石子倒是捡出了一大堆,偏偏玉佩找不着,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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