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后胜的上宾,在齐国就相当于君王的策士了啊,就凭他这个半吊子农夫,怎么可能?众人一起望向庄旭,目光中尽是半信半疑的神色。
就连最相信二阿兄的季姒也睁大了双眼在他耳边问道:“二阿兄,这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阿妹,往后你就可以跟着二阿兄享福了。”庄旭朗朗笑道。从一开始就想同小妹说的话,此刻终于可以说了出来,心情大是畅快。
一瞥眼间,见庄封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再打听些什么,庄旭面色徒地一沉,冷然道:“你还站着干什么,你也滚!”
庄封闻言,面色微变,但庄旭两道冷厉的目光射在他的脸上,竟使得他不敢直视,暗暗哼地一声,随即垂下眼帘,低头走出屋去。
他这一走,庄平等人更是一窝蜂地朝外涌去。
一到院子,就看到了眩目地停在屋前的三辆驷马华盖的马车,庄封等人这下才完全相信了庄旭成为相府上宾的事实。
事实摆在那呢,如果不是公卿贵族,谁有这么大的排场?
众人离去的脚步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该停下向庄旭赔罪,毕竟人家身份不同了,得罪了他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但对于官家畏惧的本能又使得他们拼命想逃离此地。
唉,先离去再说吧,过了晌午,合计合计,请乡里德高望重的族人出面给说说情吧。众人眼下的心思已迅速从回去带人打上门来变成了请人说和,变化不可谓不大。
“回来!”站在台阶上,庄旭猛地断喝一声道。
这些人太嚣张了,竟然欺上门来,如果这般轻易地放他们走,还以为他是好说话的呢。
何况,他还要通过他们挖出那在背地里使坏的小地主。为了一个傻儿子,纳吉不成,就蓄意报复,这种人不狠狠地惩治一下,那还得了?
还有这个庄封,身为里君,不能敦睦乡邻,造福乡里,反而作威作福,欺压良善,此番绝计不能放过了他。
“二……二……庄……先生,你不是说了让我们走么……”听到庄旭的喝喊,众人吓得立马停住了脚步,过了好一阵,其中一人壮着胆子询问道。
“我是让你们滚出屋子,不是让你们离开此处。”庄旭冷笑一声道:“你们这干人既然有胆量打上门来,怎么没胆量将事情说清楚了再走?”
“告诉你们,没将事情说清楚,今日谁也不准走!”庄旭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道。
在他目光的威压下,庄封诸人个个都垂下了脑袋,胆怯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庄旭再也不是原先的那个半吊子农夫啦,而是相府的上宾,官威重着呢。
对这些山野村夫而言,官制啊什么的他们也不懂,相府里的人对他们来说随便哪个都算得了官了,何况还是相府中的上宾。
“谁先说?都不想说是么……”见众人佊此相望,一时无人开口,庄旭不禁加重了几分语气。
“我……我是跟着来的,早间的事我不在场,不清楚哇……”可能是慑于庄旭威严的语气,终于有人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他这一开口,紧接着便有数人随声附合,均说自己不在现场,极力想与此事撇清关系。
“那好,早间不在场的站到这边来。”庄旭手指着旁边的一块空地道。
话音未落,一大半人都站了过去,只剩下庄平等三、四人迟迟疑疑地原地未动。这几人原也想混过去,但又怕让庄旭查了出来,反而弄巧成拙,因此思来想去,还是没敢动弹。
“大兄,早间在场的可是他们几人?那些站过去的人中有无早间在场的人?”庄旭向身边的大兄庄槐问道。
庄槐夫妇二人刚刚从屋内出来,两双眼睛还紧盯在那三辆华丽的马车之上,均想:“阿弟真成了相府的上宾了啊……这下子咱家可威风了,发财了啊……平日里总反对他翻那些个书简,没料到他真靠这些书出了头……”
听到庄旭的询问,庄槐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季姒从旁提醒了一下,才赶紧将目光投到了那些人身上,看了片刻,怒气冲冲地道:“没错,就是他们几个,还有一个庄如……阿弟,如今你是相府的上宾了,可要好好替大兄出这口气啊……”
微微皱了下眉头,庄旭心想我可不是为你出气,我是为了这个家出气,当时若不是你财迷心窍,答应了人家的纳采,也未必会有今日的事发生。
摆摆手,截断他的话,道:“庄如?他也在现场么?”
在庄旭的印象中,这个庄如亦是那小地主家的族亲,侄儿辈的,人长得高高壮壮的,干活抵得上一头牛。他也动手打了大兄么,看来大兄今日挨得不轻啊。
不过,这顿打他也挨得活该,谁让他逼自己的亲妹子嫁给傻子,这也算是报应吧,而且是现报。
庄旭不无兴灾乐祸地想道,对于这个便宜大兄,他实是半点好感也无。
不过,一码归一码,大兄是大兄,家是家,为了这个家的尊严,他怎么也要将此事处置到底。
“这个庄如,他打伤了我不说,还反赖一口,说我打伤了他,阿弟,你瞧瞧,大兄脸上的这些淤痕就是他打的……”庄槐摸着脸上的淤青,恨恨不已地说道。
“没错,这个天杀的,打了人还赖人呢!叔叔,你可不能轻饶了这鄙夫!”大嫂庄姜氏也一脸气愤地向庄旭道。
相比大兄,庄旭对这位便宜大嫂更没什么好感,不等她将话说完,就侧过脸去,向庄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至尾说一遍给我听听。”
他适才在屋内虽听了几句,但只是个大概,只讲到双方争执打伤了人,对于具体的起因经过均不了解,何况当时都是庄平等人向庄封说的一面之辞,因此有必有重新、深入地了解一下。
对于此事的处置,他还有另一层的考虑:虽说此事明摆着是对方的蓄意报复,但他并不愿在没问清事实之前,就贸然处置,给人留下横行乡里、仗势欺人的口实。
对他而言,一个好的声名现在比什么都重要,欲成大事者,无德则不足以服众,无威则不足以摄众,威德并重,二者不可或缺其一。
因此,他不得不提醒自己不可太过意气用事。
“好哩。”庄槐点点头,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