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岚浓重,天色也已渐远,古耀风牵着马想看清前方的动静,身边的棕马却嘶啸不止,前蹄腾空,欲想前奔去,若不是他拼命拽住缰绳,这马儿定是要脱缰而去。
贺兰琉伤去了哪儿?茫茫白雾中看不清他的身影,但依稀能听到他的良驹也在发出不安的嘶吼,古耀风别无他法,只好摸索着缓缓超前迈出步子,正当他感觉越来越接近贺兰琉伤的身影之时,只听前方一阵高喝:“慢着!”贺兰琉伤抬臂挡住了古耀风的去路,古耀风怔住了脚步,朝前路望去,倒吸了一口凉气!前方竟是悬崖!
又或者算不上悬崖,倒像一个地陷形成的大坑,深不见底,落是不慎跌落下去,怕是万丈深渊也不一定,本应是刀戈相向的二人见此奇景亦不再争执,屏息凝视着前方深不可测的大坑,白雾缭绕其上,更显神秘,一眼望不到尽头,茫茫不知其有多深,也不知有多宽,马鸣声直冲云霄,似是在警告它们的主人。
“怎么回事?”古耀风喃喃念道。
“哼!我本欲回龙佑镇,你偏偏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我一时起意,改道向阴山方向奔去,这便来到了此绝地!”贺兰琉伤手持半月斩抱臂望向远方,拉了拉缰绳,转身欲向反方向走去。
“想跑?”白雾弥漫,缭绕周身,可古耀风一袭红衫,依旧夺目,他持剑挡住了贺兰琉伤的去路道:“想跑?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哼!没功夫跟你这无聊匹夫比试…你不是要问那林雪玥的下落吗?我告诉你,他已经被我师姐带回昆仑了,你若是要寻他,便去闯闯昆仑吧!在下恕不奉陪!”贺兰琉伤说着就欲跨上马离开这古怪之地。
锵然一声,剑已出鞘,古耀风冷剑指着贺兰琉伤道:“敢做不敢当,小人也!”
“此地阴森古怪,多留无益!若要比试,可回龙佑再行商议!”贺兰琉伤说着举起马鞭,便要奔走。正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只听那大坑中传来“轰”地一声巨响,巨响过后,竟又是一阵“呜咽”之音,宛如千万缕孤魂在风中嚎啕大哭,阴森可怖,冬夜晚风荡过山林,本就有“呼呼”风声大作,与这莫名的鬼哭之音交叠在一起,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还不快走!恐怕此地便是阴山,还不知会发生何等古怪之事,若是待到黑云压月之时,可就说不准了!贺兰琉伤骑在马上扬鞭喝道“驾!”喊着便朝来时之路返回去,古耀风看着便也跳上马紧随其后。
正在二人疾驰之时,只觉后方大地“轰隆隆”巨响之音不绝于耳,古耀风回头望去,大吃一惊,只见后方大地上突然起了一道裂缝,裂缝从大坑处延绵而来,不断朝这边逼近,若是再逼近几寸,恐怕连人带马便要仰翻在地,堕入这裂缝之中,古耀峰大叫一声:“不好!快走!”说着策马加速向前奔去。
可惜人算终究躲不过天算,阴山阴森至极,危机四伏,这裂缝在二人马后紧追不舍,以千钧之力向前跃进,不一会儿便让马失了前蹄,将古耀风二人掀翻在地,二人都是轻功高手,便寻了一处大树躲避,岂知那大树枝桠乱颤,忽地收紧,竟将二人绑了个结实扔入了那道大地裂缝之中,二人只觉天旋地转,体力不支,双双晕了过去。
“我是昆仑七煞排行第五的冷多情,你真的记不的了?”冷多情与雪玥行在山路中聊了许久,雪玥依旧一副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记得了的表情拱手笑道:“小生是真得记不的了,不知将在下带回昆仑所为何事呢?”
“呵,竟连这个你也忘了…穆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冷多情秀目一挑也不言语,山中一片萧索凋敝,倒也无甚景色可欣赏,二人不知不觉竟行到了方才古耀风与贺兰琉伤堕马之处。
“咦?这不是贺兰琉伤的马么?”雪玥喃喃念道。
“怎么回事?”冷多情跳下马,抽出腰间的软鞭警惕的巡视了四周,却并未发现半点人影,她本以为贺兰琉伤定是回龙佑镇了,怎地会闯入阴山方向?而且他似乎还不是一人前来,还有谁跟他一起?
“古耀风?”雪玥望见路上的山石上挂着一片红绸,这等精细布料,鲜艳颜色定是来自那喜着红衫的古耀风,看来自己被这个叫冷多情的女子带走之后,古耀风是追着贺兰琉伤来到了此地,可是二人怎地不见了踪影,雪玥想着循着马蹄印超前望去,路上除了杂草别无其他,似乎二人是弃了马凭空消失了一般。
“此地多有古怪,我们且赶紧离开吧!”冷多情说着一跃上马,又向前行去,此时夜风骤停,万籁俱寂,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雪玥来到此地,只觉心神一阵,心绪不宁,眼前似浮现出一幅即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茫茫黑夜似被暖阳拨开,炊烟袅袅的村落一派祥和宁静,而自己则成了妇人怀抱里的婴孩,那妇人的怀抱令人感觉温暖而由安心,忽地只觉眼前闪过一阵血光,伟岸的男人倒在了地上,那妇人眉头一蹙,将婴孩交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少年手中,那少年眼眶中淌出两行清泪,接着又是漫天血影,似乎空中下的鹅毛大雪都变成了了绛红色一般。
“喂…喂…你怎么了!”一个柔和的女声将雪玥拉回了现实之中,冷多情见雪玥一直愣着不说话,便回头来看看情况,却见到雪玥目光呆滞,似中了魔怔一般,便将其喊醒。
“没…没事…这样的梦应该不是第一次浮现在自己眼前了,犹记得数月前也梦见过这番景象,怎么方才又不在梦乡中却如黄粱一梦般?背后左侧亦隐隐作痛,不知为何,实在是古怪。
“没事就好…几日不见,穆公子傲气倒是没了,可这胆子怎也小了起来,我可记得穆公子当日可是将我们盟主骂得狗血淋头啊!那般胆魄真是令人倾佩不已!”说着冷森目光化为满目柔波,似乎对穆临渊颇为敬仰。
“咳咳…”雪玥面色羞红,心想你们都那么爱穆临渊,却将我错当了穆临渊,也不知是小爷我艳福不浅还是穆临渊阴魂不散。
雪玥抖擞了精神,却又忆起方才那一幕,那样熟悉的感触,宛如归家的低吟浅唤,飘零江湖久矣,家的滋味似乎从来未曾尝过,想起来不禁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