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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柳暗未花明 双照泪痕干

艾小米二十二岁的庆生会全城轰动,社会各界名流应邀到场。当晚艾小米是晚宴的主角,她在爷爷的陪伴下出席,爷爷送给她的礼物是时间之轮,愿幸福与她常伴。沈朗骑着白马翩翩而至,他像骑士一样向艾小米献出红玫瑰,发誓永远守护心中的女神。

一切都那么完美,直到于倩出现。

她居然经过了精心的打扮,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提着一个不太合时宜的篮子。肚子看起来也不大。

“你不是死了吗?”艾小米吃惊的问道。

于倩不说话,把手里的篮子递给艾小米,“给你的。”

艾小米接过篮子,看到里面是一个婴儿,像个粉红色的老鼠,有一群蛆虫从婴儿的鼻子里爬出来。她恶心得想吐,手中的篮子也掉到了地上。

“你杀我还不够,还要杀我的孩子吗?”于倩轻声问道,那声音像从另一个国度里飘来。艾小米抬头看到她的眼睛里流出血,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个血人。

“啊,朗哥哥、爷爷,救我!”艾小米大叫道,向身后的爷爷和沈朗求救。

可身后哪还有沈朗和爷爷,身后站着的像是剥了皮的怪物,他们一把把艾小米推下楼梯。艾小米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不停的滚呵滚。

“啊!”艾小米醒过来,她重重的喘着气,原来刚才是一个梦。又或者,一切都只是个梦呢?

如果一切都是梦就好了。

艾小米看看四周,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雕栏玉砌、轻纱床幔、青灯绿影,分明是古代的样式。她床前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上还扎了同色的头巾,看见艾小米醒来似乎很吃惊的样子。接着,不等艾小米再说话,就用手掌捂住她的嘴,说道,“云裳,别怪七叔。既然上天不让你死,那你就活着等七叔来救你。我这一去,是生是死原不好说。倘若能活着回到长安,他日定当亲率大军队前来救你。倘若我在路上死了,你也不要难过,奸臣乱国、杀我手足,我们宇文氏定要还一个朗朗乾坤。”

说完这句话,少年起身准备离去。

“你是谁?这是哪里?”艾小米问道,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陌生,听起来似乎还没脱离童音。

少年回头望着艾小米,脸上吃惊的神色更重,他正来解释,却听见外面一阵窸窸窣窣,少年做出“嘘”的姿势,吹熄了桌上的灯。艾小米只觉得眼前猛得黑下来,感觉有人从窗户跃了出去。她本可以不理会少年的警告,大声的嚷叫,但本能的觉得对方并不是坏人。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两个婆子穿着青布直辍提着灯笼走进来,看见床上醒了的艾小米,不免都吃了一惊,“公主醒了?公主醒了!”接着一个婆子出去报信,另一个走到艾小米床前说道,“公主您醒了,谢天谢地,太后担心死了。”

艾小米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比她刚刚做的那个梦更像是一场梦。那场梦里至少有她熟悉的人,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成了她的仇人,可是这里的一切,却荒诞得像是一场拙劣的演出。

“你是谁?这是哪里?”艾小米还是那句话。

“公主,您不记得了吗?奴才是王喜,这里是齐国的都城邺城”

“你在编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我要见我的爷爷,艾氏集团的总裁艾冯程。”艾小米说。

王喜对艾小米的话显然摸不着头脑,恰在这时,另一个先离开的婆子领着一个老者和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进了门。老者看来是个医生,要给艾小米搭脉诊断。

艾小米伸出自己右手,赫然发现胳膊比印象中小了一圈,但胳膊上戴着的时间之轮却还在转动。沙雯雯说时间之轮能保佑灵魂不灭。

她想起了自己出走的那个晚上,想起雨夜里自己摔倒在路上的无助凄凉,还想起了那印象中最后的一道白光。那是一辆正在快速行驶的卡车,自己被它撞飞。灵魂却在这个地方降落。

想到这里,艾小米突然大笑起来,“哈哈……”一旁的几个人却被她的突然举动吓呆了。

这么看来,我没有死,还到了这里来做公主。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了点,但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是公主,那自然还是能呼风唤雨的。

大夫对一旁的华服女人说道,“劳烦通禀太后,公主脉象上看无大碍,多休息调理一阵就行了。”

“她适才为何大笑,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可能是毒药在体内还有残留,多些时日自然会散去。”大夫说。

“嗯,那就好。”华服女人走近艾小米,用孤傲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微微做了个辑,“公主好生歇息,奴婢等暂行告退。”接着,连同大夫和两个老婆子都一起告辞。

“站住!”艾小米喝道,她向来使唤人惯了,现在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在哪朝哪代,哪个地方,但既然是公主就自然有权使唤下人。那个华服女人虽然受这些人尊敬,但也不过是个高级丫环,不然不会自称奴婢,“就没一个人留下来伺候我吗?”

华服女人微微有些吃惊,颇不情愿的吩咐,“王喜,你就留在外间伺候公主吧。”

众人退下后,王喜走上前问公主需要些什么。艾小米说,“先给我拿点吃的,我肚子有点饿了。”

“是。”王喜退下后张罗吃的。艾小米盯着时间之轮入了神,真不明白命运怎么会如此奇妙,自己竟有这等际遇。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次倒是无梦,可是却被人很不友好的叫醒。

艾小米睁着惺忪睡眼,看到外面还没有天亮,不禁怒上心头,“天没亮,你叫醒我干什么?”

王喜双手交叉垂在胸前回话,“皇上叫公主即刻觐见。”

艾小米心想不好,刚才没趁着得空的时候问问王喜这个皇上是公主的父亲还是兄弟,现在一头雾水的觐见可别让人瞧出了破绽。“他找我有什么事?”

“奴婢不知,公主去了便知道了。”

艾小米用王喜端来的水洗了把脸,水中的倒影把她吓了一跳。竟然是个十岁女孩的脸庞,又黄又瘦,像几天没吃东西似的,本应稚气的脸上却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样的容貌可让艾小米好生失望,看着陌生的自己,她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这时王喜在一旁催她,“公主,莫让侍卫大人久等了。”

“可笑,我还要去牵就区区侍卫吗?”艾小米说。

王喜本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她心想,要不是怕你被皇上责罚,谁会提醒你。以前倒还是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谁知毒药没吃死你,却把脑子给吃坏了。

艾小米虽然骄纵,倒也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人。她倒不怕让侍卫久等,就怕皇上等久了会有疑心,毕竟自己初来乍到,要被人认出是冒牌的可不好。

艾小米跟着侍卫穿过一个又一个长廊,一个又一个宫院,就在她几乎不记得路的时候,被带进了一个大殿。大殿内灯火通明、威严堂皇,正中的龙椅上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虽然年幼,但容貌却是十分的俊美,看见艾小米进来,拍着巴掌从座位上起来,笑道,“听闻公主玉体欠安,朕给吓坏了!朕可真怕你死后,就少了个玩伴。云裳,朕待你不薄,你却不想活,让朕情何以堪。”少年态度友好,艾小米正待对他展露笑容,谁知瞬间少年却立马变脸,笑容没了,换成了一脸的冰霜,“说,你是不是知道宇文直要逃走,故意以死来拖延时间?”

这个孩子穿着龙袍,艾小米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样的小孩子,而他突然问起宇文直更让艾小米摸不着头脑,只好伫在那儿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说。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宇文直跑不远的,城门已锁,通往西边的路都设置了关卡,他就算逃得出邺城,也逃不过洛阳。”小皇上走到艾小米跟前,恶狠狠的说。

“不过在抓到他之前,你得替他受罪。”小皇上略有深意的笑了笑,他对身旁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说道,“秦将军,云裳是你们周的公主,朕相信,你下手肯定会知道轻重。朕不要别的,只要在她身上留下一点永久的记号就行了。”

“臣永远是大齐的子民。”秦将军说着便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抓住艾小米,往一旁拖去。他是个莽撞汉子,眉梢处有一个闪电形状的刀疤。

“你要干什么?宇文直跑不跑关我什么事?放手,你放手!”艾小米边叫边挣扎,可她毕竟个子小、力气弱,虽然使劲全力也敌不过秦将军这个壮年。眼看着被拖到一个烛台旁,秦将军拿起烛台,二话没说将正燃烧的一头朝艾小米的胳膊戳去。

“啊!”艾小米疼得尖叫,几乎要昏死过去。她本想破口大骂,可是疼痛让她不停的喘着粗气。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多年后,艾小米依然清楚记得小皇上见到她惊恐表现后兴奋的大笑。本是高贵堂皇的皇宫,却成了十岁女孩的刑场;本应在亲人照料下无忧无虑生长的人生,却充满了血淋淋的酷刑。

艾小米当时并不知道,这只是痛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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