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社会真不太平,每天都有这么多事。”林家鬼屋里响起一个粗哑的声音。
林陌看了一眼正趴在报纸上研究的人皮地主,不由的一阵好笑。
“笑什么,难道不对?”
“先不说时代问题,我说,你的报纸哪来的。”
“这个呀!”人皮脸转回报纸,漫不经心的回答:“偷来的。”
呆住。
“你以前真的是地主吗?”林陌只觉得人皮脸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像地主,可没想到前几****竟然承认它还真是。
林陌想地主应该是很爱面子的那种,算已经死了,还是没法想象曾经的一个大地主在现代社会干偷报纸的勾当。
应该察觉到了林陌怀疑的眼神,地主脸又轻飘飘的飘向她。
“怨,你这样随便怀疑你的战友是很不好的行为,别忘了以后的多少年我们都要并肩作战,你要知道我……”
“行了。”没等它说完林陌就摆摆手,“不要这么长篇大论的,我以后就称呼你大地主好了。”
“不错,孺子可教也。”
没了地主脸的压制,一阵风透过窗户便将那张轻飘飘的报纸吹到了林陌的脚下。
林陌本来不以为意,随之版面上那醒目的“自杀少年”四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蹲下身,两个怨灵一起看起了报纸的内容。
“我不怎么懂,怨,你给我分析下。”
“社会新闻,说是十五岁的少年和父母住在一起毫无隐私可言,结果**被妈妈发现了,然后感觉没脸见人了,就自杀了。”
“怎么自杀的?”
“在宿舍的大风扇上上吊,不过没死成,路过的人听到椅子倒地的声音救了他。”
“听着都新鲜,怎么这少年的爸爸也不跟他讲讲男人的身体!”
发觉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地主脸偷偷向林陌瞥去,看到她已经站了起来。
“怨,你不会还在意吧!”
“那个男人,没让他得到报应是很不甘心,不过奶奶都为了她唯一的儿子下跪求我了,就,随他们去吧!”
“也算林建成自觉,知道跟着你奶奶躲到乡下去,不然早晚有一天!”
“像他那种人,不用我,以后会有人给他报应的。”
“恩,对……啊!”本想着安慰林陌几句,硬叫从窗外飞来的一颗来历不明的石头给打断了。
“怎么回事,谁还会来这里?”没来由的攻击让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接着又有一颗石子飞来,砸到了阳台上。
实在太奇怪了,难道有人在恶作剧?林陌随着地主脸凑到阳台上观察,却见几个少年正翻墙而过,嘴里还不时提醒着“果然是废宅,的确没有人”之类的话。
“怨,你计划的?”
“没有,我不认识他们。”
“无聊的闯入者,吓跑他们算了。”
“别,没听他们说‘果然是废宅’吗?我看肯定是在外面听了一些奇怪的传言来冒险的,如果把他们吓跑了以后跑来这探究的会越来越多,特别现在的人好奇心都是一个比一个重。”
“也对,那就让他们白跑一趟!”
正说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速度还挺快。
到了二楼,林陌那大开的房间一下子就吸引了三个闯入者的注意。
这时刚到黄昏,光线没有阴暗到让人害怕,林陌和地主也已经隐在了暗处,三个少年便大大方方的跨进了房间。
“就是一间废弃的房子而已,也没多恐怖。”三人中一个个子高高留着寸头的男生说道。“反正没人打扰就好,就这里,你们看怎么样?”
“胡杰,问你呢?”
被指名道姓的清秀少年这才抬起了头,用他肿胀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接着就点了点头。
胡杰,正是报纸上自杀未遂的少年。这次除了他自己,其他的少年也随着走入了不复之地。
“走吧,明天晚上我们再来。”淡淡的口气夹带着一股绝望的味道。
“恩!”
三人最后意味深长的朝屋内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等三个活人的气息完全撤离后地主就从墙壁内弹出,冲到阳台上裂开的笑容对着那三人的背影。
第二天,天空完全黑透的时候那三个少年果然又来了,不过这次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几个陌生面孔,男女不等。最后数了数,一共七个人。
七人都是翻墙而过,胡杰就在前面带路,大家都自觉的在静谧的夜色下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还算一路顺利,很快就来到了二楼林陌的房间。
几只手电的光线直射内屋,然后就听到胡杰的声音:“到了,终点就是这里。”
七个人很有默契的整理块地方坐了下来,同时把手电筒的灯光开到最大,过程中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做完这一切就开始蹂躏手中的包,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难熬这窒息的安静,最后,还是有过一次“经验”的胡杰先开口。
“这里七个人,有的互相认识,有的都没见过面。”咽了口口水,“不过,我们来这没有人能想到的房子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解脱。”
说完看了看四周,看还没有人想说话于是大着胆子继续接下去。
“相信每个人都准备好了,不过,在这里相聚也是我们生命里最后的缘分了,不如大家都来说一说为什么想死吧!”
这次的沉默没有持续,胡杰刚说完就有人接上了话:“我先。”
剩余六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七个人里年纪最大的男生,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之前没怎么注意,现在仔细一看,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青年混在这群初中生里倒显得格格不入。
“别问我为什么会跟着一群比我还小的人跑到一个外界疯传的鬼屋里来自杀,我只是,太想死,可是又不敢一个人孤单的死去。”
“我是个优等生,老师家长都喜欢我,都说我一定会踏进全国最好的大学。周围都是赞扬的声音,从小到大,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优秀。我相信所有的荣誉都该是我的,我的名字一定要跟第一名联系在一起。”
“不过升了高中之后我就开始有点力不从心了,赞许有多大压力就有多重。为了不让大家失望我开始熬夜、自习,从来只有我在所有人都休息的时候抱着复习资料反复的看,只有我会为了攻克一道难题彻夜不睡。我付出的努力不说最多,但是绝对可以上全校的光荣榜。”
“明明,明明付出那么多努力了,可是为什么成绩一直在倒退?我应该是第一,我应该是尖子生。”
“不管我怎么努力,我还是……”
“在考试中途我竟然晕倒了,等我醒来,一切都结束了。我哭的跪倒在地上求老师让我重考一次,可是,可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周围的一切的都变成了绝望,妈妈整天对着我唉声叹气,我知道她还对亲戚吹嘘着想当年,这不是分明让我难堪吗!老师冷着眼说让我复读一年,开什么玩笑,让我去接受恶魔的洗礼吗!我的生活已经崩塌了,我根本已经活不下去了,我能做的只有死。”
……
“我也说。”大概是受到了鼓励,又有人接了下去。
这次就是那高个子的留着寸头的男生。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妈妈,他们都说生我的女人早死了,我接受。不就是没妈,我怕什么,谁敢笑话我我就揍谁。可是,我揍不了我爸爸。”
“他给我找个后妈也就算了,为什么那个后妈还带着一个孩子。爸爸可喜欢那女人的孩子了,成天抱着他出门,还乐呵呵的对他看到的每个人介绍‘看,这是我儿子’。混蛋,他当我是死的吗,我才是他儿子,老子的血管里才流着他家的血。”
“都怪那个女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对我。我发誓一定要给她好看。”
“我一直注意着学校的化学室,终于在一个中午,逮到化学老师出去接电话的空挡我钻了进去。真是大丰收,一整瓶的硫酸,都被我用来招呼了那狐狸精。”
“看着她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听着她的惨叫,我简直舒坦的说不出话来。哈哈,我当时大喊着‘狐狸精,你再给我荡呀,我看你今后再怎么勾引人’。”
“因为做好了准备,所以当爸爸把我绑着扔在地上打的时候我哼都没哼一声。我要让他明白,这样的我骨子里有着跟他一样的傲气,我才是他的儿子。没想到他还是不承认我,事情发生后的一个月他就把我送到了奶奶家,我知道他不要我了,他要去抚养那狐狸精的儿子。妈妈死了,爸爸也被人夺走了,奶奶也不管我,与其跟个孤儿一样凄惨的生活下去,还不如一死痛快。”
“我跟你也差不多,只不过我见过我妈妈,可是她离婚的时候却没有带上我。爸爸好凶,他带回来的女人也好凶,她说如果我不听话就要把我卖到山区里。我好怕,怕的每天哭,只要她一瞪我我就两腿发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好痛苦…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你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留给别人欺负…呜呜呜呜。”说话间女生显然忍不住了,埋头大哭起来。
话题一打开,剩下的人也没都没了顾忌,一个接一个的说出自己要自杀的理由。
“人总有一天要死掉,我怕有哪天突然而来的意外让我死的更痛苦,所以我宁愿亲手结束自己。这个包里装了我平日里收集来的所有药物,哪怕是感冒药服用过多都会有危险,相信我这些药肯定能帮助我安静的死去,没有痛苦的死去。”
“你们都看到了,我长的很丑,没有一个女孩能长到我这么丑了。没有男孩子喜欢我,几乎没有人愿意多看我几眼……老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给了我这副模样,难道还指望我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
“喂,我们都说了,你们俩一直都不说话?”自称“丑女”的女生对着最后的俩人问道。
没错,刚才正七嘴八舌那会胡杰和他身边的女生一直都低头着,到现在就剩下他们俩没说原因了。
“啊!我。”被冷不防的一问胡杰显得有些难以启齿。虽然说是他提出的建议,不过当时也就是想活动活动气氛,他是做好了大家不理他的准备的。
就在他支支唔唔的时候,旁边的女生开口了:“我先说吧,你排最后。”
这女生的声音都是冷冷的,把胡杰说的一楞。
“我,我今年初三,我是……”
“算了,我直说吧,我是同性恋。我讨厌所有的男人,包括我爸爸。我恨他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受罪。是他,我恨他,我恨。都是他,在我十岁那年强暴了我,让我抵触男人讨厌男人。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敢去看任何一个男人的眼睛,那里面都是让我害怕的寒光。”
没错,一直到现在,她都是低着头的。
“我受够了,再这样担惊受怕下去我真的会被压力给逼死的,我必须要死,我要解脱,我要解脱!”
注视着身边女生因为激动而起伏的肩膀,胡杰也没了羞臊,直起身用每个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其实,这是我第二次自杀,我甚至还上了报纸。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内容是一位少年因为**被发现自觉无法见人了所以自杀。”
“其实,都是假的,我不是因为觉得没法见人了才自杀。是因为,因为,因为我是边听着我爸妈的做爱发出的声音边**的。”
“什么!”有人已经惊呼出声。
“是的,我和我爸我妈三个人住在工厂的一间宿舍里。一共12个铺位,我睡在最里面的上铺,爸妈睡在最外面的下铺。”
“我知道我不该,我也知道爸妈是极力隐忍着的,可是寂静的夜晚哪怕那一丝细小的声音我都能听见。刚开始我还很不以为然,我以为他们会改所以什么都没说,而结果他们却是变本加厉的不再隐忍。你们能想象吗,一间房,一男一女在激烈的做爱,女人发出能让人疯狂的喘息声,男人因为律动而让床板吱呀作响。他们沉醉其中,而听到这一切的只有我,只是我这个已经知道了自慰是什么做爱是什么的我,只是我,胡杰。
“所以,那天晚上,我没忍住,我动手解决了。夜晚那一声多出的呻吟,床上那层没有清理的床单,定下了我的死亡。”
“第二天,爸爸一个巴掌把我打的趴在地上,妈妈哭着骂我畜生,说我恶心。”
……
“好了,每个人都吐完了最后的苦水了吧!哈哈,不说了,不然就要天亮了。来吧,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一个舒服的死亡。”
“恩,离开这恶心的世界。”
“让我们一起去死吧!”
“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