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不假思索地在五感域的视觉前面打上一个勾。这就足够了，他需要更好的视力，他需要一双明锐的可以看得见任何细节的眼睛。
而其他人各有各的选择，哈尔选择的是速度。而克雷斯选择的是力量。显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重心。
“好的。”武夫把表格从众人手中收回来，随便翻看了一下，然后抬头说道，“我想下面已经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你们肯定都已经听说过人工进化过程会给人体带来的巨大痛苦，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无论怎样把情况想像的无比糟糕，那也不是一件过分的事。对于这个过程，你们最好要做好最大的心理准备。”然后武夫顿了一顿，“好了，现在，跟我走吧。”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而在门外，数十名研究人员正在紧张地准备着，其中不乏有数量众多的女性。这让这些懵懂的学员不知所措。
“快跟上来！”武夫走了几步，发现没有动静，转过半边脸朝身后吼道。
十个人不得不捂着自己的下身慢慢地走出了准备室。
二十米之外的电梯门打开，莉莎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一次，她不再是那副办公室女郎的打扮，而是套上了白大褂，将身体玲珑的曲线掩盖在了那明显大了许多的白大褂之内，脸上的表情仍旧一丝不苟，像是覆盖了一层秋末的寒霜。
这冷漠的表情一方面源自于他公司高层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对这种忙碌生活的麻木，对于她来说，父亲的逝去让她的幸福戛然而止，从此，她不得不进入公司一步一步地从底层干起，以填补父亲留下的空挡。作为长女和公司唯一的顺位继承者，她需要承担这样的责任。而这也就养成了她孤高冷傲，并且有些脾气暴躁的性格。对于下属，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一副冷面孔，一方面是为了一种威严感，另一方面是她需要有一种方式来掩盖出自己内心的孤独。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个女强人，甚至连她自己也不完全了解自己。
武夫上前去把填好的表格交给了她。莉莎拿过来翻看了一遍，然后交给了旁边那个同她一起走出电梯的满脸胡子茬的瘦高男人。
艾利想起了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瘦高男人，是的，在那个全玻璃封闭的工作室内，这个瘦高男人坐在控制台上对着屏幕上一行行闪过的绿色文字和彩色图像。过了这三个月，他的模样和憔悴真是一点都没变。
“洛桑博士。”莉莎对着那个瘦高男人说道，“这是你设计的新的进化系统的第一次运行，我不希望看到什么差错。”
“不，完全不会有任何差错。”洛桑博士胸有成竹地说道，他那布满凌乱胡子茬的下巴兴奋地不停颤抖，对于他来说，新的系统就像是刚刚生出来的亲儿子一样。
“那好。开始吧。我不会离开，就在这里看着。”说完，莉莎那冰冷的目光扫过十具****的年轻身体，然后点头示意了一下武夫。
武夫点了点头，把十个人带向了占据了进化基地大半个空间的实验平台，在巨大圆柱体的下端环绕围列有十个半透明的竖立容槽，按照上面所显示的不同号码和名字，每个人走进了标注上自己名字的容槽之内。
艾利走进了那个标号为“10”的容槽，上方的红色滚动屏上一遍遍地闪过编号和“艾利”这个名字。走进容槽，自动侦测系统顿时把槽盖和上。随着一阵液压泄气的声响，槽盖整体向内挤压，让容槽内的空间完全与外界隔绝开来。
因为光学原理的作用，从半透明的弧线形容槽盖朝外面看去，所有的东西都扭曲变形，无论是旁边巨大的仪器、那些在侧下方不断走动的研究员的身体，都产生了严重的变形。甚至连从上方摄入的白色灯光也因为材质的折射作用而变得忽明忽暗，仿若在海水之下朝上看到的阳光。
而空间的隔绝让艾利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仔细把自己的呼吸声听的是那么地细致和精确，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平静仅仅持续了十秒的时间，他的全身就被一道道从身后的器壁上伸出的金属锁给锁住了，包括脖子、膝盖、大腿根部、腰部、胸部、脖子和头颅、双臂的肘关节，以及两只手的手腕处，甚至包括十个手指也被机械臂强行掰开，固定在器壁上。
浑身上下除了眼球还有胯下的那条晃悠悠的小东西没有固定以外，其他部位是纹丝不动了。
正如那次检查一样，从太阳穴位置的两侧伸出两根石磨材质的电极，正对着自己的两个太阳穴。但不同的是，这一次，上面的金属面罩向下九十度正好紧紧地扣在他的面部。在眼睛的部位，他能明显地感到到无数道细微的柔软尖端开始试探性地刺激眼部周围的肌肉，但这显然只是为了寻找到最佳的位置。而后，这些柔软尖端最后固定住，同时尖端和逐渐变硬了起来，狠狠地刺入了他眼睛周围的肌肉中。这极度刺激脑核的疼痛顿时让艾利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这中疼痛比起他以前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疼痛都要大上许多倍。
但是，艾利发现，如果和即将到来的电击想比，这种刺入的疼痛恐怕只是小菜一碟。
当他稍微能够忍受这刺入的疼痛的时候，耳畔的电流声突然增大起来，当电流声达到耳膜承受不住地尖利分贝的时候，从太阳穴位置的石墨棒电极以及眼部周围的无数坚硬尖端突然涌出若汹涌海啸一般的电流。这距离大脑距离最近的眼部神经将所感受到的疼痛直接传送给了大脑的皮层，那种疼痛就像是让全身的所有部分都混合在一起用高速搅拌机搅拌一般。
他想大声叫喊，可要命的是金属面具已经死死地将他的嘴唇封住，甚至伸出了一块大小合适的人体工程学金属块抵住他的上颌部位，这是为了保护他的舌头和压制。在巨大的疼痛中，很多人甚至会把牙齿咬碎，把舌头咬断。
无法叫喊，这巨大的疼痛无法发泄，全身的肌肉在不停地抖动，犹如无数条蝮蛇在表皮的下面快速游移。然后意识逐渐模糊，天与地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几分钟，或许是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艾利慢悠悠地醒了过来，金属面罩已经掀起，回归了原来的位置，而太阳穴两侧的电极却没有收回，时不时放出了一道道蓝色火花在体表缓慢地游移了一段时间之后寻找到另一侧的电极，然后逃逸了出去。在这过程中，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或许极致的疼痛之后就是极致的麻木，他的痛觉神经或者皮质表层已经溢出失灵了。
几次规律的余量电击之后，石墨电极开始慢慢地旋转收回，然后一个机械的中性声音一字一顿地报到：“进化完成。进化完成。……”
两道绿色的灯光在左前方和后前方规律地一明一灭，同时响起了那液压泄气的声响，容槽的弧线形舱盖整齐向外移开三厘米的距离，露出了一条缝隙，然后由机械臂弹开。固定住身体的金属锁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卸去，艾利裸露着身体缓慢地走了出来。
抱着双臂的莉莎就在不远处笔直地站着看着第一个完成进化的人。她胸前的饱满甚至让抱臂的姿势都略微前倾。
有人递上来一条长长的毛巾，艾利把毛巾包拢在自己的胯部，然后稍稍抬起了目光。这目光正好与莉莎的目光相聚、交织。她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左侧的一排皮质座椅是专门用来休息的地方，艾利走到跟前坐了下去，软软的海绵顿时像是白色的云层一般托住了自己的身体，他顿时感到一阵疲惫突然涌上自己的身体。
一个年轻的研究人员立刻跟了过来，一只手端着一套测量仪器对着艾利的浑身上上下下地检查，另一只手拿着一台薄薄的平板显示器。他的表情先是工作性质地平静，然后就是略微地惊讶，“没想到你的身体居然没有受到一点其他损伤，所有机能的指标都一切正常，可真是不可思议。在我在公司的工作期间里，你是我所见到的受人工进化交叉干扰最少的一个人。”
艾利对他笑了笑，然后那个年轻研究员站了起来，在平板显示器的触摸屏上不停地点击着，似乎是在记录什么东西，然后走回了自己的岗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