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东方初三复读,王小光比东方早一年上了高中。王小光高二时和东方分到了一个寝室,两人床铺挨着床铺。
因为是同乡而且是小学时的好朋友,两人之间倍感亲切。
每天下了晚自习,他们都会在寝室一起看书写作业。两人趴在床铺上,寝室里没有桌子,光线很暗,又都是近视眼,现在想想那时的处境真的很可怜。
东方常让小光给自己讲数学题,但有时会耽误他写作业,小光也从不烦,每次都像老师一样详细地讲给东方听。
怎耐东方在数学方面悟性太差,分析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跟不上,为此也常常会自责。
有一次小光对东方说:“你别想着去参加普通高考了,分数线高,估计三年以后不好考,你可以学音乐、美术、体育之类,这样高招分数线低些,三年以后还有希望考上。”
在他的提醒下,东方选择自己有优势的一项,加入学校体育班。父母也不清楚高中情况,他们让东方自己看着办。
很多时候有些人都误认为搞体育的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开始训练时东方还真有点不适应。
体育班有十五个人,两位女生,教练姓张,个子不高,人很精神。张老师只有一个女儿,当时大概五岁。每天上午第四节课,下午第四节课是训练时间。
冬天每人都穿秋衣秋裤,夏天穿汗衫短裤,一个月穿破一双运动鞋。正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天都汗流浃背,腰酸背痛。为了减轻肌肉疼痛,大家两人一队,训练完以后相互按摩放松。
所谓的按摩和正儿巴经的按摩师是两嘛事。大家不用手,而是用脚踩,来回搓胳膊和腿上的肌肉,背上的肌肉也是这样放松,有时是双手扶墙,在同伴背上来回走。个个一百三四十斤,被踩的呲牙裂嘴,不过踩过后确实身体松爽了。
头一个月双腿疼的上厕所也蹲不下去,动哪哪疼,但为将来能考上学,却没一个人叫苦。
两位女生也坚持下去,为男生树立了旁样。后来东方也不怕人了,该怎样训练怎样训练,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
为了锻炼上下肢力量大家比赛起蹲杠铃,推举杠铃,为了训练速度,要练高抬腿和后登腿跑以及百米加速跑。尽管很累,但个个都很开心。
为了训练耐力和肺活量,要到野外进行拉练,有时是长跑十里地,有时是在河埂上练爬坡,练蛙跳。
一次有位刚毕业的大学生姓杨,教东方那班地理课,下午没事时看东方他们训练,张教练杨老师说:“你骑自行车,一百米赛跑,不一定比过苗东方。”
杨老师呵呵一笑说:“他能会是飞毛腿?我还真不信,叫过来比比。”
张教练把东方叫过去,大家一旁观赛,两人准备。
“各就位,跑。”张教练一声令下。
东方穿着跑鞋噌的一下冲了出去,杨老师骑上单车猛追。起跑时东方快,中途时杨老师快,最后还是东方提前两秒到终点。
杨老师不服要求再来一次,这次他先骑在车上做好准备,东方起跑时有意放慢一点,结果两人同时到达终点。
杨老师喘着粗气说:“服了服了,东方的速度是快,一般人真的追不上。”
大家都哈哈地笑起来,称东方为飞毛腿。
平时训练大家都穿跑鞋,前脚掌着地,脚下像生风一样,只要小腿有劲,后蹬有力基本上速度都差不多。
体育运动彰显青春的风彩,东方觉得从事体育事业也挺有魅力的。只要一个人树立奋斗目标,并学会发挥自身优势,获得成功的机率就会大好多。
艰苦的两年训练,东方的体育成绩达标了,可惜的是文化分低,只考入本市的一所大专院校。
庆幸的是东方三年走出了高中。有很多同学高三毕业后没考上,只好出去打工。体育班里有一个当了特警,两个参军入伍,东方和丁浩考到同一所大专,别的都回家各谋职业去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学校东边有一片湖泊,不知湖有多深,也不知湖面有多大。平时学校禁止学生去湖里洗澡,听说那里淹死过学生。
夏日的午后,阳光白花花的刺眼,好多同学趴在班里午休。寝室里几个同学提议去东湖洗澡,东方也想去看看,反正人多。这时去,学校也不会管。
步行到东湖有三里路的样子,日头毒辣辣的,大家刚走一会儿个个满头大汗。到了地方找个下水方便的地方跳到水里,水温温的,真爽。
湖面低于地面有两米多,从湖面向上看如同小鱼在一个大缸里。水面以下一米左右的水是温的,再往下就开始变凉,究竟有多深不知道。
远远一望整个湖面深绿色,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一米八的男生沉入水中又伸出双手,还露不出水面。
东方也高兴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向前潜游。只觉得水下凉飕飕的,似乎还能划拉着杂草。等出了水面,大家说:“别扎猛子了,小心上不来。”
东方的确也有点怕,如果不是人多,一个人是不敢去洗的。
洗完上了岸,抬头看看日头,竟然迷方向了。东方还是第一次觉得晕乎,看的方向觉得是南方,他们则说是西方。
跟着他们上了岸,走出一里地以外才迷过方向。至今东方也没明白咋回事,不过以后再没去过东湖。
后来听说还有学生去洗澡,也有学生去投湖的。那都是后话,没去细打问过。倒是一次寝室里的夜袭让东方吃惊不小。
当时东方班的寝室里住了一个外班的男生,也不是同一个年级,他是什么角色大部分人不太清楚,也不没人管。
记得一天夜里,十来点的样子,好几个同学都已鼾声如雷了。东方也刚迷迷糊糊想睡着,门突然被撞开了。
三四个人闯进寝室,从上铺上拽下那个外来户,噼里啪啦一顿乱揍。打完几个家伙跑了,只用两三分钟时间。
除了他邻铺的同学惊恐地坐在床上,其他同学都还在睡觉。东方也屏住呼吸不知所措。
他看看大家都还在睡,擦擦嘴角上流的血对邻铺的同学说:“没事,睡吧,别给其他人说。”然后都各自睡了。
这是上高中以来东方第一次见到别人打架,后来也时有听说谁和谁又打架了之类的事,但却没这次印象深。
东方讨厌打架,就像讨厌看到厕所里那些黑色的苍蝇一样。
因为不会化学,情绪变的好烦躁。午饭后到班里也没心思看书,东方又独自揣着竹笛来到田埂,找片合适的土地坐下,吹那好久没吹过的歌,宣泄心中郁闷。
望着即将成熟的麦苗,瞅瞅蓝蓝的天空,让笛声与鸟鸣相和,让心情与白云共游,此时愿乘风归去,寻找那一片乐土。
吹累了,醉倒在风里,躺在镶满青草的大地上,迷迷糊糊地把自己置身于灵魂之外。难到这就是一种超脱吗?难到这就是一种安慰和发泄吗?
就在地头边的沟半坎,东方睡了个午觉,醒来时,预备铃声传入耳朵。忙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面对现实,快步的走向学校。
也许安静地沉睡是最好的发泄。
下午第三节课,教练让越野。大家迎着热风,顶着太阳,洒着汗水,喘着粗气,咬紧牙关向着目标前进。
夜自习由于打扫卫生晚了,上课时,大家还站在外边,乱糟糟的。校长过来火冒三丈,整整一节课,让校长把大家批个透心凉。
他指出每个人都应有危机感,强调了国家的形势是瞬息万变的,要求大家好好学习认清发展形势,做到“静时涵养,动时省察”。
大家都低头听着,各想各的心事,也许校长批评的有道理,可除了打扫卫生的那两个同学延误了时间,别人又有谁曾犯了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