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迎宾台上,我和妹妹左右四下观望,看到别的班级为招揽顾客也都使尽浑身解数、手段齐出:头顶上挂着横幅彩旗,音响里播发着振奋人心的音乐。还有的班级让漂亮的长腿美眉穿着轻薄凉快的夏装校服,手持拉拉队的花球跑到迎宾台专门用来拉人气的公共小舞台上跳热舞、挑动大家情绪,总之是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
旁边协助我们的班上男生那眼睛简直就是粘在人家漂亮美眉那裸露在外的胳膊、长腿上,那儿线条优美,年轻健康、充满了青春活力。尤其又是在这样深秋入冬人人换上厚衣服的时节,这样清凉的装扮实在难见到。我心里也很是羡慕,虽然现在不算太冷,可在黑夜这样的气温下还穿得这么凉快,还真需要勇气。
不过这事儿让我做,我还真做不来,看来迎宾这工作也是个技术与体力并重的活儿。我本就不是喜欢站在台前表演的人,这一点部族里的长老们也说过我,可是我天性就这样,强迫不来。现在自然也不会撺掇着妹妹上台表演,而妹妹,没好处的事她是不会干的。
“别人的迎宾都能跑到台前表演节目了,你们两个光站在这里会不会显得不够敬业?争夺客源是很重要的工作,你们这可不象是做公关的样子啊。”时川学长脸带笑意,走向我们。作为我们班的级长,这时候过来巡视班里的准备工作,给大家以指点,本就是他份内的事,刚才在大本营没看见他,原来是现在才过来。
“学长,你觉得就我和妹妹这样,有什么能够在这里现场表演的才艺可言么?别强人所难了吧?我们也只是临时上来先顶着的。”我企图和他摆事实讲道理。
一蓝一白两把绢面折扇分别塞到我和妹妹手里,时川学长在黑框眼镜下的笑容显得如此狡猾:“没关系,你们伸伸手抬抬腿,表演个扇子舞就行了。我记得和族舞蹈的节奏很缓慢的,你们完全可以跟得上啊。”
我唰一下将扇子打开,深夜幽兰的美丽扇面虽然很合我心意,但这点点好处绝对不能收买我:“学长,我可以说我愤青么?我一直忠实于夏族,别族的语言、舞蹈我怎么可能去学啊?”
“这只是在掩盖你当初可怜的外语分数和贫瘠的舞蹈艺术细胞吧?”妹妹在旁边又揭我老底了,“开学时候学园也曾兴过一阵扫舞盲的热潮,明明我们是一起学习慢三的,结果老师检查的时候我过关了,然后到你——”
“不许说!”我跳起来企图捂住妹妹的嘴,呜~~~~考试一结束预言系的短暂春天就结束了,妹妹对我又恢复成老样子,平时以漏我的底子为乐啊~~~这妮子!
妹妹在时川学长的保护下让我的阴谋无法得逞,她示威似地对我亮出两摆细密的小米牙,继续道:“老师说,你在这里练了这么久的滑冰姿势,掌握好要领了吗?”
“噗!”时川学长很给面子地抖动着肩膀,脸上表情开始扭曲。
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当时我那颗脆弱的玻璃心啊,就像三伏天当头给人泼了一盆冰水,哇凉哇凉的,所以我打定主意再也不学跳舞、也不在公众前跳舞了。
“既然是这样,那还真是委屈你了。”时川学长忍笑说,“那就让玉衡学妹跳舞,你跟着音乐给她伴奏吧。古典乐器里你会哪样?”
我本想垂死挣扎一下,但是看妹妹毫无异议的样子,还是放弃了。时川学长现在看起来是笑眯眯又亲切,可是,谁不知道万一拒绝了他会碰到什么不良后果啊?我们可是很识时务的。
我低头想了想,我有一支从部族里带回来的绿竹箫,音色极其优美,用着也顺手,即使是我这个对乐器外行的人都知道那是支不可多得的好箫,平时在家里兴致来的时候我也吹过几曲。可惜在这年头,人心不古,“吹箫”经常被人代指的第二层含义实在太邪恶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就天琴吧。”我想来想去,终于开了口。天琴这一极富民族特色的乐器在三苗之地的某些部族支系中流传,最早是部族中的巫女为人禳灾治病时所用,后来,这种巫术性质的弹琴歌舞演变为群众性的娱乐活动。
我,虽然原本也不会这东西,可它作为部族中祭祀应该会演奏的乐器、或者说是工具,我在部族的时候也被大长老强迫学过。高深的不敢说,至少按着调子把自己会唱的曲子弹奏一遍是没问题的。
“天琴?”时川学长眼光闪了两闪,“你们那的乐器吗?曾听说三苗之地有巫弹之,看来我们可有福了。”
“哪里?”我谦让道,“这天琴虽说最早为巫女所用,可是现在早就走进平常百姓家了,平时碰到什么值得庆祝的时候普通人也常常弹奏的,没这么神秘。”
商量定了,便由妹妹上了台子,手持一蓝一白两把扇子在台上翩翩起舞,我坐在旁边弹天琴给她伴奏。我手上这把天琴也是由族里带回来的。琴头前后窄扁、两侧宽平,上部呈扁方形柱状体,前后表面修削为对称的波浪形,左右两侧雕刻龙纹图案为饰,有镇邪、照妖和光明、吉祥之意。
虽然身学园琴在家,不过既然我整个人都可以在学园利用这里的特殊环境以意识体为基聚合能量合成身体,临时用意念聚合自然能量暂时地组合成一把天琴也不是难事。更何况现在家里放着的那把天琴本就是在部族中被大长老压迫学习的那把。在被逼迫学习之时我对它怨念颇深,自然清楚它每一个细节,要想凭记忆在这里把它具现出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我和妹妹的伴奏舞蹈一上台,果然不出料吸引了不少人过来买票入场,原本把这事儿交给我和妹妹还有些不放心,巡视过来的文艺委员查看了售票处后,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在学园里,各个班级表演戏剧类节目,是可以售票的,卖票钱在上缴了学园的临时剧场租借费后,其余全部由各自班级自理。——这也是我怀疑班上一定要把集体节目定为演戏的原因。
在我和妹妹表演拉人气的时候,自然见到了不少熟人:亚迪学长来捧场了,到售票处买了一张票,顺便将我的瓶子法器还给我。鸦领着学生会保卫部的巡逻队从这里路过,看到他我忽然想起我塔罗占卜期中考试的恶搞题目,上面写下的时间正是今天,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偷偷跑过去和他确认,得到了肯定答复。
蓝学长也带着他那群骑士院的学长们巡逻经过这边——看到他们我就眉角直抽,学生会东方部和西方部各自都划定了巡逻地盘,在这当儿能恰好“路过”这里还真不容易。我看妹妹特地下台去和他嘀嘀咕咕了好一阵,硬是让我一个人在台上独奏撑场半天,终于在我耐性用尽、爆发之前才眉开眼笑地跑上来。看那小眉眼得意的,得,不用说,向来慷慨大方的蓝学长肯定也让售票处进了好大一笔帐。
至于夕宿,作为妹妹的小跟班当然也来了。他硬是把朝宿、獠还有御兽课上不少熟识的辅导员都拉过来给我们捧场了,不过他们好象同时也是灵兽族里职务在身的人,无法在这里久待,在为我们班的表演事业以金钱的形式鼓励一把之后纷纷抽身离去,只留下死活不愿离开的夕宿还粘在妹妹身边。
“你们的表演还真不错。这是天琴吧?想不到今天终于见到人演奏它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微微的感叹声自我后侧传来。
我微侧首,看到黑暗中熟悉的身影:“翎?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和他们一起回去了,那边的事情不忙吗?”
“不忙,守在这里我放心。今天晚上,你要小心。”他的语调转沉,“虽然是黑夜祭,但现在毕竟是黑夜降临的时候,那些偏僻的地方,还是少去的好。”
心里也随着他的语调下落,看着舞台上欢歌笑语,四周人流如织,难道,这样欢庆的时刻,也少不了角落的阴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