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知已达到效果,将金氏口中的帕子拿掉,淡淡一笑,用安慰的语气对金氏道:“夫人何致于气到如此,只要夫人愿意,这美人,我也可以不送给张大人的。”
见金氏半信半疑的,又希望,又怀疑的盯着自己,李格非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指着画里的人儿说;“这个董巧巧,自从被我赎身后,任性妄为,持美而骄,很不听话,令我心中非常不爽,前几天又曾夸下海口,说凭她的美貌才情,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她。我便与她打赌,由她亲自出面,邀请京城中那些怕老婆的达官贵人,到她的居处作客,邀请的人如果全到,算她赢,只要有一个不到,就算我赢。我原以为,那些怕老婆的男人们,肯定不会去,没想到,连着二天,个个都去了,明天是第三天,也是打赌的最后一天,你丈夫明天已被邀请,是董巧巧亲自去送的请帖,据跟着董巧巧的人回来向我报告,你丈夫当场就答应,明天晚上一定去。我说张夫人,你是愿意你丈夫去?还是不去?”
金氏听得此言,虽作声不得,仍是拼命摇头。
“我不想上董巧巧赢,你不想让你丈夫去。我们的愿望是一致的,看来我们可以合作了。”李格非说完,示意周正将金氏口中的帕子拿下。”
周正才将金氏口中的帕子拿下,金氏便急切地问:“合作?什么合作?”转念一想,突然脸色一沉:“若是想让我害我丈夫,是万万不行的。”
“夫人说哪里话,我们怎会害你丈夫,只是有一点点小事,非得请夫人帮忙不可。这对夫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董巧巧的宴会是明天晚上,你明天白天,使个计,将你丈夫唤回家,只要能将你丈夫留到后天早上,就算万事大吉。我赢了比赛,夫人逐了心愿,且不两便!”
“可是他不愿意回来怎么办?”金氏道
李格非脸一沉,冷哼一声,故意使气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让董巧巧赢,要是这次让她赢了,她还不得骑到我头上去。夫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将他打昏也好,灌醉也好,用迷药迷昏也好,总之张大人明天必须回家,后天早上之前,不准出门。要是夫人办不到,让张大人明天晚上出现在董巧巧的宴席上,让我输子赌局,这董巧巧我也不要了,就送给张大人,将你取而代之,方才解气。”
金氏看李格非的脸色,听李格非说话的语气,已有七八分信了李格非的话,不由得开口骂道:“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敢收了董巧巧的帖子,还敢答应去赴宴。我明天早上就亲自将他弄回来,回来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李格非道:“男人都是偷腥的猫。这种事,张大人怎会承认,夫人要将张大人请会家,还需用计,用强是不行的!”
金氏咬牙切齿道:“他不承认,看我不打烂他的嘴。他敢不回家,我就让他永远见不到他的儿子和孙子,哼!我自有办法让他回家,这个到不用公子操心!”她说完,眼中满是是怨毒,张牙舞爪的,仍是盯着李格非手里的画,恨不得一有机会就扑上去,将这画撕碎。李格非那能如她的愿,将画慢慢收起。
李格非心里暗笑,这个金氏,还真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娨妇,真人都末见,只凭一张画,就气成这样。看来这个计划,有成功的可能。
“夫人,话已至此,明天要怎么做,全凭夫人了。我再说一遍,如果明天张大人没有回家,或者回来后又出去了,我就将这董巧巧,送给张大人做外室,你不让我赢,我也不会让你安生,你明白吗?”李格非说完,一双严厉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金氏。
见金氏拼命点头,李格非不再多说,与周正和蔡兴,离开了金氏的家。
蔡兴不放心的问李格非:“要是这金氏,没有将张强弄回家怎么办?”
李格非虽然自认这招很管用,却也不得不防,因此交待跟着的那四个狼牙卫士:“你们明天暗暗潜进中都,监视张强,如果他被金氏弄回家了便罢,如果没有弄回家,找个机会,在我们明天行动前,将他活捉,要悄悄的,不能惊动人,你们四人就负责这个张强,一定要将他看牢了,不能让他明天晚上到皇宫去。这张强以后是指证岭南王的证据,一定要活捉。行动不能太早,以免打草惊蛇。”交待完毕。一行七人,悄悄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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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夜晚的皇宫,黑得如无边的砚底,满天的乌云,被风儿搅动得如翻腾的暗潮,幽蓝的月色,偶尔从云层中探出头,窥视着今晚的天浩皇宫。
重病的天浩国皇帝天畅,听着屋外树叶的声音,不知已是几更天。他知道他命不久已,明明知道他的好兄弟岭南王每天送来的食物中,透着古怪,让他吃了以后,混身难受,生不如死,他却必须得吃,他不能死,致少现在不能死,他要等着他的孩儿天拓的到来,他相信他一定会来。
六年前,他虽认了他,却从未亲口对他说过,他有多爱他。他知道他的拓儿,是有一点点恨他的,噢!也不能说是恨了,但致少,是有怨气的。
哎!要是他早知道,现在的皇太子妃,是拓儿的爱人,他又怎会拆散他们!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在不久的将来,他行将离去,他现在只一心一意的等着他来,要亲口对他说一声:对不起,我爱你。他还要告诉他,当年把他送出宫,寄养在民间,也是因为爱。
外面传来几声乌鸦的哀鸣,令他的心里很烦燥,要是他的孩儿在,只需轻轻一扬手,便可让这些讨人厌的家伙闭嘴。他的眼中浮现出青儿那英武挺拔的身姿,嘴角边溢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从他初登大宝到现在,九王至尊,高高在上已三十多年。现在虽身陷难中,生死未卜,但他早已心满意足,了无遗憾。作为凡人,他的荣耀已到极致,也许是物及必反吧,上天才让他有此一难。
他始终认为,他的一生,最大的荣耀并不是做了这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生了两个天下最优秀的儿子,天拓和天青。天青自不用说了,天拓更天纵英才,横空出世,他是如此的优秀和卓尔不群,再黑的暗夜,也掩盖不了他的光茫。他将他寄养在皇后的远房表哥家,他只想让他过平常人的日子,却未料到阴差阳错的,他会来到镇国公李凌风的家中,做了李凌风的养子。自从将他放养民间,他的视线和耳目,从未离开过这个儿子。他的天拓来到李凌风家不久,他就知道了。他之所以将李英灵赐为皇太子妃,也不过是因为,想与这个家庭,有着更深的联系罢了。却未料到他的本意,却将儿子推到了痛苦的深渊。
天青也是他最大的骄傲。他的这个儿子,十年前,虽行事过于荒唐,行为过于放荡,有失体统。但他这个做父亲的知道,那不过是儿子的表象而已。他这个儿子志向高远,有安邦定国之能,好谋善断,自从六年前让他开始协理朝政,就已充分显示了作为一个未来天子的天然潜质。他当初的选择是没有错的。天青天生就是一个当皇帝的料,天拓太真,太善,太直,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并不适合坐上皇帝的宝座。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脚步声,不用睁眼,他也知道,是他“最亲爱的”弟弟来了。他懒得理睬,仍静静的卧着,不出一声。
屋内突然明亮如昼,空气中飘来蜡烛吱吱作响的声音,刺得他眼睛好难受,他不由得睁开了眼。
灯花忽忽一闪,爆出几粒小小的火星,随之寂灭,仿佛不曾跳跃过一样。哎!,再辉煌的光亮,也终有静灭的一天,何况这小小的灯花,一点点火星!他转过头,望着已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弟天炳,心中突然生出无限的慨叹,他怨他,却并不恨他,生在帝家,这样的争斗,历朝历代,从未止息。他们,只不过是在重复以前的故事而已!
他看到了弟弟眼中的不甘、愤怒、还有急燥。杏黄帷幔罩着四壁,将桔色的光焰,反射在弟弟的脸上,使他的表情看上去,比平时柔和很多,不仅微微一笑:“你来了!”
岭南王天炳,缓缓坐下,半踞在床前的一张椅子里。他太累了,也太倦了。七天来很少合眼,从末睡过一个安生觉。今晚原本已很晚了,可怎么也睡不着,突然很想来哥哥这里坐坐。
他已将这皇宫搜遍,也逼问过皇兄上千百遍了,用尽了各种方法,但是玉玺、兵符还是未见,他早已不指望了。明天就要动手了,他却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宫中,哥哥带着他玩儿的情景,心中顿时生出无聊的落漠。几十年了,他早已习惯了与哥哥攀比,暗中争斗,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取而代之,但生为庶子的命运,决定了他最多只能是一个王爷,而且还是一个行将会被禁养的王爷,论才干,他哪一点不如哥哥?他不甘哪!真的不甘!明知现在是在玩火,他也收不住了。他并不敢确定最后的结果是鹿死谁手,能否最终成功,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但,不成功,则成仁,他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