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叔真好。”璃儿由衷的赞道。”
“是啊,他和夏安叔一样,从我出生时,就跟着我了,一直是我的长随。虽名为主仆,其实就像一家人一样的亲蜜无间。从我记事起,我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从未离开过呢。”
“璃儿在山上的时候,就听公子说,原是在京城住着的,但当时没好问,京城住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跑到柳镇呢,还有啊,我看顾大娘和温大哥跟你也是相当的熟络,关系非同一般,温大哥又说那陶然居是你的地盘,为什么呢?既然你在扬州城有这么大一个庄院,为什么要把家安在柳镇呢?”
璃儿满心都是好奇,有无数个疑问需要去破解。凭直觉,她便知道,她所爱的这个男人,来历并不简单、
李格非宠爱的点了点璃儿的鼻子,笑道:“我知道,你有无数个疑问需要解答,不过,这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今天晚上,你就和旺爷爷两个搬到我船上来吧,到时候,我再跟你讲。还有啊,怎么还叫我公子呢,叫格非。”
李格非假装生气的瞪着璃儿,璃儿却突然有些为难,道:“我还是叫你李大哥吧,私底下,再叫你,格非。”
李格非哑然失笑,表示认同,不再言语。仍轻柔的搂着璃儿的腰,璃儿舒服的轻轻的将头靠在李格非身上。听着外面马车哒哒的声响,不知不觉的人,便有些昏昏欲睡。昨天晚上愁肠百结,几乎一晚未睡,刚才又喝了点酒,确实是太困了。
李格非将璃儿的头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让她尽量睡得舒服一点。只把一双柔柔的眼波,望着璃儿。思忖着晚上要怎样跟璃儿讲。他并不准备全讲,怕吓坏这个小东西。他知道,在高家帮佣的这十年,永远是璃儿的心病,璃儿也是凡人,不是神仙,世俗的偏见对她,肯定是有影响的。早在山上的那十天,他就已经了解璃儿的畏缩了。那天在梅园,他其实曾经几次欲张口,璃儿好像有些明白他想说什么,有意无意的,只是回避,从未让他有机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当时她仍在高家帮佣,而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终于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而今她自由了,但十年的阴影不可能一下了消除。他要让她一点点接受,一点点了解。结婚后,他会告诉她全部的。
还有高家小姐的那层关系,他知道,在情浓耳热之际,璃儿可能不会想到这许多,但过后一定会想到的。那高家小姐,他虽只见过一面,但那傲然怨恨的神情,却让他至今不能忘怀。他娶了别人还好,娶了她曾经的丫环,无疑会深深打击到她,她对璃儿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李格非并不知。但从那晚上璃儿来做说客时的神情表现,他就已经知道,璃儿不仅仅把她当做主子小姐,实是当做亲妹妹一样的看待。他的璃儿是如此心软善良的姑娘,一定会感到对不起高小姐,到时候不知又会弄出什么事情来。他思虑着,要怎样打消她心里的不安和内疚呢?
如今唯有一个办法,快刀斩乱麻,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让她变成他的新娘。原本有事要处理,需要在扬州多呆几天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回柳镇。
无论如何,他再也不会放弃,他要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撑起一片天,相濡以沫的,和她过一辈子。
车子慢慢悠悠的,迈进了扬州城,停在一家名叫“彩云坊”的很大很大的店铺门前。李格非和璃儿下了车。李格非吩咐了牛叔几句,牛叔驾上马车哒哒的去了。
扬州真不愧是淮扬名地,店铺林立,酒旗招展,游人如炽。不知有多少人醉梦在这温柔乡中,忘记了归家的路。这彩云坊静卧在其间,很大,很大。青砖素瓦,卓然独立。宛如一幅淡默的素描。庭院式的建筑。很难将它与商贾买卖联系起来。与周围的店铺大不相同没有那种熙熙嚷嚷的人潮涌动,从外而内,处处彰明显着高贵和典雅。这是扬州城里最高档的店铺,专卖高档的绸缎,成衣,鞋袜、绣品和首饰。为了方便购买,中间是共同购物区,左边是男性专区,右边是女性专区,都设有雅间,以供休息试穿。山石盆境,奇花异草疏疏落落的散落其间。
李格非决定要为璃儿换身衣服,他的璃儿,当得起任何美服盛饰。遂拉着璃儿走进彩云纺。
璃儿美丽绝俗的容颜,不男不女的打份确实够引人注目的,何况身边还站着一个绝世型男,亲密的鞍前马后照顾着,引得众人纷纷驻目而看,指指点点。李格非不以为意,径直的就走进去了。
接下来的事,却让璃儿再一次意外了。
只见里面的伙计见到李格非,个个禁如寒蝉,低眉敛气。掌柜小跑着上来,恭恭敬敬的揖礼问安,道“裕满给主人请安。”璃儿这才明白,这个地方,跟陶然居一样,也是李格非的地盘。不禁好奇的望了李格非一眼,他到底有多少钱啊!杏花巷的三进院落,如果算不得什么的话,那东山别院一山一树的梅海,便已小露尖角,初现端倪。而陶然居让她意识到,李格非可能比她原来想像的还要富有。现在再看看彩云坊,由外及内彰显的品味气质,确实是李格非式的。
这时候,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却是璃儿认识的,是李格非的管家夏安和夏安婶。
两人笑逐颜开的跟李格非打了声招呼。
夏安婶慈爱的对璃儿说:“璃儿,来,让婶子陪你逛逛,挑几身衣服。”
“那就交给你了,夏婶。我有事跟裕满叔商量,一会过来”
然后爱怜的拍了拍璃儿的头:“跟着夏婶去吧,多挑几身,打扮得漂亮点。”说完后,和夏安、裕满走到里间去了,璃儿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因为一店人的目光,都静默的、好奇的盯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只得低着头,跟着夏安婶往右边的庭院走去。
夏安婶一下子找了十几身衣服,包起来,非要璃儿都试试,都带走。璃儿沉默片刻,坚决的拒绝了,只找了一件素色的淡蓝罗裙,一件淡青色的,绣着几瓣兰花的上衣穿了。坐在雅间等着李格非。
李格非办完事,回到雅间,见璃儿穿得如此朴素清淡,很意外,夏安婶见李格非回来了,知趣的退到外面去了。
李格非挨着璃儿坐下,温言低语道:“怎么不多挑几件呢。”
璃儿不言语,只把头低着。
李格非仍是低低的,柔柔的对璃儿道:“没有事先告诉你,这是我的店铺,让你很不自在是吧!。”
璃儿仍是头低低的,不言语
李格非轻叹道:“我还是都告诉你吧,不仅这里,就是那天我们喝茶的茶楼,还有瘦西湖边十几间茶楼酒肆古玩当铺,都是我的产业。玉安的父亲,是我生意上的伙伴,生意上的事,他管得多一点,我不耐烦管。”李格非怕吓到璃儿,只说了这些。事实上,李格非庞大的商业王国遍布全国,扬州这点产业,实在只是九牛一毛。
“你……真的要娶我吗?我曾经是个婢女,还有,”李格非眉头一抬,阻止了璃儿进一步说下去的勇气。”
“璃儿,在我眼中,你将是唯一的,我最美丽的妻,我只在意你的欢乐你的痛苦,其它的,与我何干?我李格非一生孤高傲世,坎坷多艰,从今往后却要放下包袱,纵性而为,坦荡生活。我要按自己的心意生活,璃儿,我只要你爱着我,就足够了。”
“璃儿,等我们成亲后,我要带你游遍山山水水,走遍大江南北,做一对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柳镇就是我们永远的家,倦了、累了,就回来歇歇脚。我要让你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李格非两眼放光,深情的凝望着心爱的人儿,飞扬的情绪感染了璃儿。璃儿的不安一扫而光,为自己刚才的丝丝胆怯感到羞愧。她站起身来,笑吟吟的对李格非道:“帮我挑件发簪吧,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嗯”,李格非陪着璃儿,来到首饰柜前。
璃儿的目光落在一件淡绿色的玉簪上。
璃儿一下子就爱上了,着迷的看着这件玉簪,静静的卧在那里,没有张扬,那层层绽放的花瓣,维持着它一惯优雅温润的光泽,无不显示出它独特的韵味。
李格非抬眼端详着璃儿,不得不承认,这只玉簪,实在很配璃儿的这身淡装素容。于是亲手为璃儿绾了一个简单的结,将玉簪斜插在发际间,满意的左看右看,哎,我的璃儿,实在是美丽如菊啊!心里赞叹一番。然后吩咐跟在一旁的夏安婶:“夏婶,让裕满叔过来吧!”
裕满是个一脸福像,微胖的中年男子,慈眉善目的,一看上去,就很亲切,特别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这样的品格貌像,确实适合作掌柜,他是李格非在扬州城的分堂掌柜。顺便说一下,李格非的宝号叫“余庆堂”。温玉安的父亲温远山,是余庆堂的二掌柜,大掌柜嘛,自然是李格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