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伤了，张浩。”她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需要人照顾，留下来，在这幢清水湾小区的大楼里，陪着我吧，这里是我们的宫殿。”
“不，珠珠。”我看着她，“刚才，我想杀死你。”我说出了实话。
“为什么？”
“因为你杀了人，你杀了那么多人。你不该继续杀人了。”
我在珠珠的眼里看到了意外的神色，“我杀死的那些人都是千方百计找你麻烦的人。而你，居然为了他们而要杀死我？”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我回避了她的眼神，“珠珠，我并不想杀你。但我想杀了那只蜘蛛，它不该继续杀人。”
珠珠沉默着，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痛苦。
“警察很快就要来了，等会儿，我俩必须面对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我说，尽量口气轻缓。
“不，他们永远也不会来了。”珠珠说，她一边说，一边露出了一些淡淡的微笑，“那两个去报警的人，现在已经乖乖地在家睡大觉呢。”
“你是不是也杀了他们？”我心里一沉。
“没有，”珠珠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张浩，你看错我了，我不会随便杀人，只有当我觉得那些人该死的时候，我才会杀他们。”
“你觉得他们该死，你的感觉并不见得客观。”我冷冷地说。
珠珠没有理睬我，“我在他们的大脑里施加了幻术，他们就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情了，甚至根本就没有见过你。好了，张浩，只要我活着，警察就永远不会跨入清水湾小区一步。也永远不会知道这里面的秘密。所以，张浩，留下来陪着我吧。”
我沉默了。原来警察不会来了。这时，我想起了还藏在大柜里的两个人。
“张浩，刚才我失去本性了。但这也是你逼的。如果你和我生活在这里，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就不会有那么多不知轻重的人来打扰我们。我也就不会杀人，也就不会更多地失去本性。张浩，留下来，陪着我。只有你才能让我找到真爱。”
“这里的冤魂太多，珠珠。我无法坦然地在这里生活下去。如果有一天，你完全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的话，你也会了解我的感觉。”
珠珠慢慢地在我身边蹲了下来，她扶起了我。
“张浩，你受伤了。你知道你的骨头碎了吗？”
“是的，浑身疼得很厉害。根本没办法移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刚才，你还想杀了我？”珠珠看着我，目光闪动。
“是的。”我说，我回避她的目光。
她慢慢地低下了头，然后走到我的身后，双手放在了我的后背上。“张浩，你不要动。”
“你做什么，珠珠？”
“给你治伤，如果我不医治你，等不到天亮，你就没命了。”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珠珠。刚才我想杀了你。等我的伤好了，你的伤会更重，到时候，也许，我还会忍不住杀你，珠珠，我是人类，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必须为人类负责，这是我的责任。你因为我而杀了人，所以我必须杀你。”
珠珠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但我还是要为你治伤。到底最终谁会伤着谁，咱们走着瞧吧。”
我并不知道珠珠是怎么为我治疗那些内伤的。当她的手放在了我的后背上时，我立刻感到一股又冷又热的力量从她的手处传到了我的后背上。在这样强大力量的冲击下，我立刻失去了知觉。
当我恢复了自己的感觉，并睁开眼睛时，珠珠正躺在我的身边。
她睁着眼睛，看着我。
“我受伤了。”她说。
“是的。我知道，我早说过，你医治我，伤得会更厉害。”我看着她。
“现在，你能帮助我。只要你愿意。”
“我怎么帮助你。”
“把你的手伸给我。”她说，“你能传递一些东西给我。”
“我能传递什么？”
“爱，你能传递爱。因为我需要你的爱，当你的爱传递给我时，我会更像一个人，会更远离蜘蛛，接近人类。你的爱会趋走我内心的冰冻。”
珠珠的手放在我的面前。
我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
“珠珠...我希望你能永远地变成一个人，而远离那只蜘蛛。”
“那么你留下来，永远在这座没有其他人打扰的宫殿里陪着我。”珠珠目光闪闪。
“但是，你刚刚杀了人，珠珠。按道理，或者按照我刚才说的话，我该杀了你。但是，珠珠，其实我并不希望你死，而是希望，你能构完全变成一个人，一个完完全全地人类。”
我的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并不冰冷，反而相当温暖。这样的温度温暖了我。我们的温度相互融合，交流。珠珠的脸色渐渐地变得红润了起来，而我似乎也感到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珠珠？”
看上去，珠珠的伤势在这不短的时间内好了许多，现在，她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她正慢慢地走向沙发。而我，在她帮助疗伤之后，伤也立刻好了。
我没有跟着她坐进沙发，而是站在了原地。
“为什么当我握住你的手，将自己的能量传给你时，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力量，相反，我的力量也增强了。这似乎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这是因为爱，张浩，爱不能以普通的加减法来计算，也不能以普通守恒定律来衡量。爱能创造奇迹。”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张浩，你不觉得，在我们认识的这么久的时间里，一直都是我在对你表达我的感情。而你，却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现在，张浩，你已无法回避。刚才，如果你不爱我，我们的能量就不会增加。”
听到这样的话，我几乎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我那时的感觉。我的心快速地跳动了起来。我已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
是啊，我爱她吗？排除那些仁义、道德、良心，扪心自问，我爱她吗？如果我爱她，那晓薇是什么？那么，这就不是爱。那这是什么？是诱惑吗？如果是这样，那么，珠珠刚才所说的话就是谎言。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句话并不太像谎言。也许，她已走进了我的内心，只不过，我的理智一直在排斥着她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