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媛只笑容稍稍顿了顿,却依旧是不打算放过她,片刻后又扬唇笑起来,,“莫非妹妹是怕,怕姐姐的东西有毒。”她眉角轻挑,晃晃手里拿着的起酥饼,“不敢吃?”
倒不是她的激将法使的多好,实是连翘不愿同她在此过多纠缠,身子难受,又头晕目眩。心里只想着可以快快回去清心宫里躺着休息一番。
所以辰媛话音方落,她便一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乳香起酥饼,张了嘴便咬了一口。皱了眉细细嚼着。吃了一口无碍,见辰媛一副坐等她吃完才罢休的样子,又忍住不适咬了第二口。
谁知第二口乳香起酥饼一经如喉,她只觉得胃里自下而上止不住的泛着恶心,连手上的起酥饼都拿不稳了,眼睛渐渐看不清,一阵的天旋地转,瘫倒在莲池岸上的石面上。
连翘醒来却是躺在了清心宫的紫黑床榻上,身子已经没有了那种虚脱感觉,头也不觉着晕眩。却已经是临近次日正午了。小婵正趴在她腿边似睡非睡。瞧见她眼眫半睁,立刻直起腰,慌忙去问她:“小姐醒来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饿不饿?不如小婵去给你热碗清淡的粥。”
这样说着,小心的将连翘扶起,又将紫黑的绣花木芯枕头垫在她腰下。“御医说小姐你是气血不调,积郁太深,方才会一时受了热晕倒了。”
连翘坐起来缓缓点了点头,感觉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便示意小婵倒杯凉茶。小婵却不依,只道:“小姐现下不能吃凉的,还是小婵去给你热碗粥吧!是你爱喝的冰糖莲子粥,早晨水仙特意做好了的。”
话落便一阵风似的出了殿门。
她前脚出去了,水仙便提了粉色的宫女裙摆后脚进了门。
“娘娘醒了!”水仙托了手恭敬的低头站在床榻边角上。脸上的神情犹犹豫豫。
连翘将腰下的绣花木芯枕头摆的偏了偏,拉高了些紫黑的粗布被子,瞧了眼低眉的水仙,方才声音嘶哑地问道:“可是有什么话说与本宫听?”又微微撇了下眉角,“是九王爷又传了你什么话?”
水仙闻见她后面一句,慌忙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是。”
连翘歪头冲她笑道:“那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水仙眨动两下眼睫,“奴婢说了,娘娘千万不要动气。”
连翘原本想掀动嘴角笑笑,奈何唇上干裂,微一大动,便是撕裂的疼,便只道,“你只管说,本宫绝不会生气。”
水仙先是抬眼细看连翘一眼,确定她脸色尚可,身子还承受的过去。顺了口气,便道:“奴婢方才出了清心宫,才知原来宫里已经传得遍了。今晨皇后娘娘身子不爽,便叫了御医把脉诊断,不想...”
她顿了顿,只把眉眼都低下来,不敢去看她,“凤栖宫里上下都欢腾了,说是,说是御医诊出,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水仙说完便一动不动的低头站着,比较已经有喜的皇后,连侍寝都没有过的贵妃听闻此事自然是不得味的。
不想连翘先是愣了愣,而后竟然大大扯了嘴角笑起来,“皇后有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本宫又怎么会生气?替皇上和皇后娘娘开心还来不及呢。有什么不好说的?”当真是高高兴兴的样子,语气甚至带了些许对她的埋怨。
水仙却是眉头轻皱,不禁又抬头轻瞧了一眼连翘,面上说的这样好,怕是口是心非的。宫里的女人,谁不是巴巴想着能为皇上生个皇子皇女的?同是一个夫君,皇后这样快便有了身孕,她也是名正言顺的贵妃娘娘,心里怎么能好受的起来?
小婵用银盘子托了一碗冰糖莲子粥,人未来声先到,“小姐快趁热了喝了这滋补的粥!”她急急的跨过殿门前的门槛,身后还跟了盘了繁复坠马髻的灵珠。
“我听小婵说姐姐醒了,便从侧殿过来了。”灵珠说着,便款款坐在连翘紫黑色的床榻边上,顺手接过小婵手里的冰糖莲子粥,“姐姐突然晕倒了,灵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幸而只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灵珠瓢了一勺莲子轻轻吹了吹,发髻上垂落的金丝银珠皆随了她吹粥的动作齐齐晃动着。
连翘这才发觉她今日着了贤妃的正经衣赏,一身浅浅玫红的及地长袍,上绣一朵极大的芍药,颜色红成一团。不觉推开她递过来的那一勺莲子,问她:“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妹妹连正式的衣裳的穿了出来?”
灵珠闻言才忽然想起来了,不觉又将手里的冰糖莲子粥递于一旁的小婵。“瞧我,都差点忘记告诉姐姐了!”
她扬了眉眼笑起来,“皇上早胜了西复。据传讯的先锋说了,估摸着今晚便会带着一干武将凯旋回宫了。即时,所有的大臣都会在德贤殿恭候皇上,而宫里的妃嫔和一些老太妃,皆会在广明殿里为皇上和众将军设宴洗尘。”
连翘闻言却是轻轻拢了眉头,“皇上回来了。”她不知是说是叹,灵珠只当她是太过高兴,只拍拍她露在粗布被外的胳膊,“姐姐也好生准备准备吧,也吃一点,可别在皇上面前再倒了。”
灵珠说完便低了头,亦不知想些什么,停了一会才道:“灵珠就先回去侧殿里了,姐姐你好生备置着!”言罢,便拖着长而华丽的袍子徐徐出了清心宫正殿。
灵珠一走,水仙亦是对连翘福了一福,缓缓退了出去。
小婵靠近连翘身侧,一手端了冰糖莲子粥,一手拿勺子搅着,“小婵来喂小姐。今晚还要迎接皇上,小姐该先把身子养好了。”
她瓢了一勺子慢慢递到连翘嘴边,连翘却只把头微微偏了偏,抽了腰下垫着的绣花枕头,身子缓缓睡下去,“撤下去吧。今晚为皇上洗尘的宴会,只说我身子太弱,起不来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