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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赌徒狂想乱猜 诗人道出实情

次日,雾水还在院子里滞留着,还在荔枝树上弥漫着,马八爷已经在院子里破竹削蔑了。老人坐在一张矮凳子上,那条青皮竹已经被他砍成了四片,他正在修着其中一条竹片的竹节。那把砍蔑刀是马八爷在十多年买的,现在又细又薄了。马八爷每一次在使用它的时候都会磨一磨它,把它磨得锋利,磨得可以用来剃他的胡子。马八爷平时把它当成了一件宝贝,他总是把它藏在他的房间里,用一块干净的布包着,所以春兰很少叫他给她用一用,除非在逼不得已的时候。还有的就是,每当春兰问她爷爷要那把刀子使用时,春兰也嫌他爷爷太哆嗦了。她爷爷一定会没完没了地对她说,你要轻一点儿呀,你一定要顺住砍呀,你不要砍硬木呀,你不要砍石头呀,你不要丢失掉呀。

今天是马八爷的生日,所以春兰一早就起来帮他煮长寿面。煮好了面条,她走到了她爷爷身边。

“爷爷,先吃面条吧。”

“我还没有肚饿呢。”

“难道你又忘记了?今天是你生日,你每一年都是这么早吃长寿面的。”

“哦,我确实记不起来了。”

马八爷放下那把锋利的砍蔑刀,走进厨房里。马八爷在吃着那碗长寿面的时候,春兰离开了厨房。她走进房间里。宏图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春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宏图忽然睁开眼睛望着春兰。春兰坐在他身边,宏图把春兰拿起来。

“你怎么这么早起床了?”

“今天是爷爷八十岁生日,我要帮他煮长寿面呢。”

“哦,昨天晚上你跟说过了。”

“我过一会儿还要到铺子里买些拜寿的东西呢。”

“铺子就在村公所旁边吗?”

“我们村就那间杂货铺。”

“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春兰走到村公所前面的时候,雾水散尽了,太阳也出来了,温和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使她觉得暖融融。春兰轻快地走进了村公所旁边那间瓦盖的小铺子里。这是村中唯一的杂货铺,店主是风水大师王帝佑的上门女婿张大食。张大食是银光村人,由于他有五个兄弟,并且他的右腿在他五岁的时候跌跛了,风水大师王帝佑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他就愿意入赘他的家里来。说来凑巧,张大食也没有儿子,但是他生有四个女儿。张大食的老婆在生下最后那个女儿的第五天就死掉了。当天,王帝佑就对村民们说,她是因为犯了太岁而死掉的。

很多人都说张大食很有经商头脑,并且持家有方,因为他那四个女儿都嫁给了城里的生意人。然而,村子里又有谁不知道,如果不是王帝佑是风水大师,即使他有多大能耐,他也不可能在村子里开店,原因是张旺财无论是迁坟山,还是建门楼,还是起灶头,都要叫王帝佑出一个大吉大利、升官发财的好日子。当然,张大食也非常精明,逢年过节,他都会把一两条高级香烟,或者几瓶名贵烧酒送到张旺财家里。每隔一两个月,他也会主动给他一些保护费。

此时此刻,铺子里烟雾腾腾,仿佛铺子起火燃烧似的。四个赌徒正在一边抽烟,一边打着扑克,一些钞票堆在桌面上,堆在他们面前。也许赌了整整一个通霄,他们的眼睛都熬得腥红,地面上撒满了面包碎,还有好几只啤酒瓶,一小堆一小堆皱折的钞票掉在桌面上。

张大食躺旁边那张沙发椅里,一张旧棉衣盖在他身上。在平时,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总睁着眼睛睡觉,让人觉得他根本没有睡觉一样。当然,即使一只蚊子从他耳边飞过,他就会醒了。

张大食正在瞧着春兰,想问她买什么东西,赵蛮弟把一张扑克掉下去,忽然嚷道:“他娘的,到底是谁挖我们的祖坟!”接着盯着桌面,捻起他嘴唇边那根长长的黄毛来。

马头亮把一张扑克牌扔下去,摸了摸额角那块绛紫色的胎记问道:“你到报恩岗里看过了吗?大家的祖坟尽被挖破了吗?”

“看什么看?我们昨晚就赌到现在,难道我有分身术么?”赵蛮弟又扔下一只扑克说。

“我刚才到外面撒屎时听赵六根和赵根良说,******!还有两三个!”马头亮的堂兄弟马头六接着骂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的祖坟被挖了两个大洞,连里面的骨头都被扒出来了!”

因为马头六在三年前患上了一种古怪的顽疾,一种永远治不好的怪病,所以他的头发不久就掉光了,掉到一根不剩了。因此,他往日一出门就得戴上一顶解放帽。如今,那顶解放帽已经很旧了,变成了灰褐色,有很多地方脱了线,帽头也疲软了。帽顶上也有了一个瓶塞般大的破洞,令到他的头皮绽露了出来。那软绵绵的帽头时不时就会垂下来,遮住他的眼睛,挡住他的视线,因此,他往往就得把帽头拉到脑后,或者扯到耳边去。

赵蛮根接下来拱下头吐了一口浓痰,望着马头六:

“我的祖坟有没有被挖掉,你知道么?”

“鬼知么?你去问赵六根好了。”马头六把帽头拽到了脑后说道,一说完又紧紧盯着赵蛮弟刚刚掉下去那张扑克,尖叫起来,“赵蛮弟,你出错牌了,你输了!”

“我有出错吗?”赵蛮弟飞快把桌面上那张红桃A拿起来,又把另一张黑桃A扔下去,“是我不留意掉下去的。”

“算了吧,你都出错过两三回了,我们还不是愿谅了你?”赵蛮根又拱下头吐了一口浓痰说。

马头六板起脸来。“下不为例!以后不管是谁,谁都算输!”

春兰走到柜子前面。张大食在贷架里拣着春兰要买的腊肠和波纹面,以及一些香烛的鞭炮时,马头亮摸了摸额角上那块狗皮膏药似的胎记,又说道:“我想必定是盗墓的人挖的吧。”

“我看不是,”赵蛮弟捻了一下那根黄毛,把一张扑克小心地掉下去。“那种贪心鬼会去挖我们这些穷鬼的祖坟吗?他们有那么愚蠢吗?”

“我想盗墓的人是不会挖我们这些穷鬼的祖坟的,他们要挖就会去挖那些大老板的祖坟,大老板的祖坟才有多的是金银财宝呀。”赵蛮根又吐了一口浓痰之后说。

“这就奇怪了?”马头六扔下一张牌说。“如同不是为了钱,为了发财,他们挖我们的祖坟干什么?”

这回赵蛮根输了,马头亮羸了。在赌场上,在他们眼里,钞票就是跟废纸和垃圾差不多。赵蛮根把一张钞票掉到了马头亮前面。“我估计他们是想偷死尸吧?”他说道,一声咳嗽,把嘴里烟头和一口浓痰一同吐了出来。因为赵蛮根有肺病,又有咽喉炎,所以他经常就得咳嗽和吐痰。有时候,他咳得还把头拱到膝盖上,或者蹲到地上,因此,他的咳嗽和吐痰,大家都司空见惯了。

“有可能。”马头亮叼着捍烟,他一面洗牌一面说道,“我曾经听人说过,死尸的五脏六腑也可以换钱的。”

“可是,自从你父亲去年死掉了之后,我们村近来也没有谁死呀。”赵蛮弟从裤袋里拈出一根香烟,放到嘴里,瞧着马头亮,“现在,我们的祖坟里只有一些烂骨头,要不就是一些破衣烂衫,我看很多坟里连骨头连骷髅都化成灰了。我看,即使你父亲现在也差不多化成灰了。”

听到这里,昨晚张旺富带着那伙人到报恩岗上去的情景闯进春兰的脑海里。春兰猜测一定是他们干的,可是,她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去挖村民们的祖坟,还把村民们的祖坟都挖了起来。然而,这时候她可不敢把他们讲出去。“要是让张旺富知道是我告发了他,他不拧掉我的脖子才怪。这么严重的事情,村民们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她想道。

付了钱,春兰急匆匆走了。如她所料,这桩事早就像疾风一般传遍整个村庄,弄得沸沸扬扬,仿佛炸开了锅一样。一路上,不但有很多女人站在路边议论那件事,还有三五成群的男人在破口大骂,连一些小孩子不愿上学都在说着。

春兰一走进院子里,就见到赵三贵和秀美一齐在她家里。他们坐在屋檐下,坐在两张矮凳子上。这时候,她爷爷也不再破竹削蔑了,他把那把砍篾刀摆放在那根竹子面上。他正坐在赵三贵旁边,闷头闷脑地抽着一根赵三贵给的香烟,听着赵三贵拉长着脸,把那只卷起裤脚的左脚架在那只没有卷起裤脚的右脚上,一边摸着左腿里那块光溜溜的疤痕,一边说着报恩岗里的祖坟被挖破这件事。

春兰正要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宏图跨出门儿槛来,他拿着一块毛巾,一只漱口盅,还有一支牙刷插在漱口盅里。春兰连忙把他拉回屋里,拉到房间里。

“你告诉他们啦?”她焦急地问他。

“我刚起床,”宏图摸了摸头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他们什么了?”

春兰放心了,仿佛一块石头从心里落下来。她说道:“昨晚张旺富他们是去挖村民们的祖坟的,张旺富这个人是惹不得的,你可不能说出去呀。”

“爷爷都不能说吗?”宏图把眉头蹙起来。

“最好不要说。我想我家的坟墓也被张旺富挖掉了,我怕爷爷受不了,他一定会去找张旺富算帐的。”春兰跟着说,“如果让赵三贵和秀美听到了,他们一定也会到处乱说的。”

“那好吧,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宏图把湿润的嘴唇凑过来,在春兰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

他们走了出去。春兰把香烛鞭炮放到屋厅里那张八仙桌上,把腊肠和波纹面放进那只竹篮子里。秀美走进来,宏图离开了春兰,他到院子里冼脸去。春兰正在把香烛鞭炮从包装袋里掏出来,准备上香,秀美说道:“今天是马八爷的八十大寿,难怪你一早去买东西了。”拿起了一包鞭炮又问春兰,“春兰,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祖坟被人挖了。”

“有这种事?什么时候挖的?”春兰装作一头雾水。

“昨天晚上。你说他们挖我们的祖坟干什么?”

“是谁挖的?”

“我不清楚。我也是听赵笔傻说的。赵笔傻一大早就在村子里大喊大叫,报恩岗里的坟墓通通被挖掉啦,以后大家死无葬身之地啦,大家赶快去看看啊!现在村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赵笔傻是怎么知道的?”春兰感到有点儿愕然,“他有说是谁挖的吗?”

“这家伙是一个夜游鬼,鬼才知得他是怎么知到的。”秀美说,“他一定知道是谁挖的,但是我估计他不敢说出来。”

“你父亲到报恩岗看过吗?”

“还没有。他一听说就来找马八爷了。我想他过一会就会去的,他说他要和马八爷一起去。他们说要把挖坟的人找出来。但是我可不敢去,我一见到坟墓就会发恶梦,甚至还会大病一场的。”

春兰点燃了一扎香,插到了阁楼上的香炉里。当春兰和秀美走出了院子时,马八爷和赵三贵已经不再在屋檐下。春兰发觉她爷爷连那把破蔑刀也一起带了去,顿时,她心想糟了,要是让他打听到是张旺富所为,他不砍死他才怪。心一急,她对正在刷牙的宏图喊道:

“爷爷往报思岗去了,我们马上到那里去吧!”

已经有几十个村民在报恩岗上,马头亮和赵蛮弟他们也不再赌钱了,他们也赶到他们的祖坟前面。几乎所有的坟墓都被撬得乱七八糟,支离破碎了,仿佛成了破窑洞和烂泥坑一样。有的坟头坟手没有了,有的坟肚锄出了一个大洞。很多棺材板被拖了出来,骷髅和白骨乱掉乱扔,有的掉在泥巴里,有的扔在坑窝下,有的仿佛野狗豺狼撕咬过一样。整个坟场臭气熏天,苍蝇蚊子漫天飞舞。

有的村民站在他们的祖坟面前大骂着,有的村民在哭哭啼啼着,有的村民在捡着被挖出来的遗骸一边哭一边骂着。他们把遗骸要么放到一只瓦罐子里,要么放到一块白布上。

“真是天收地杀啊!——谁这么阴毒挖我们的祖坟啊?——你叫我们的祖宗如何安息啊?——你叫我们怎么还有安乐的日子过啊?”

此时此刻,还有一个陌生的贩子挑着两大筐瓦罐在一个个坟墓之间行走着,他一边摆动着罗旋腿,一边扯起嗓子叫卖着:

“大家快来买呀,我的瓦罐是刚刚出炉的呀。把你们的老祖宗安放在刚刚出炉的瓦罐,他们就会到安息了,他们的灵魂就不会到处跑了。大家快来买呀,刚刚出炉的瓦罐呀!能够给大家带来安宁带来福气的瓦罐呀!便宜好几倍的新瓦罐呀!”

看着这个粗壮的贩子,春兰纳闷地想道,真是奇怪,他怎么这么快就知到这里的坟墓被挖掉了?

马八爷蹲在春兰婆婆的坟墓前面。她婆婆的坟墓被挖开一个深洞,坟墓里的遗骸和泥土一起被挖了出来,堆在坟墓前面,堆在她爷爷身边。她爷爷把一根根遗骸拣起来,把上面的泥土擦干净,然后放进一只新买的瓦罐里。她婆婆去世已经有十多年了,现在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腿脚骨。春兰和宏图来到马八爷身边时,马八爷已经拣得差不多了。当时,马八爷没有流泪也没有说一句话。春兰看得出,她爷爷在强忍着悲痛。春兰忍不住了流出酸溜溜的泪水来。捡完婆婆的遗骸,马八爷又拿起另一只刚买的瓦罐往春兰的父母合埋的坟墓走去。

春兰的父母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突然间去世的。春兰从来都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同时死去,她以前问过她爷爷,但是她爷爷一直都没有把真相告诉过她。后来,春兰又问过赵三贵、根良嫂和白养婆。但是,他们的说法都不一样,叫她根本就无法判断他们所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赵三贵说,她父母是吃错毒磨菇一起中毒死的。根良嫂说,她父母是被骗子骗光了钱,一时想不开,他们一起服敌敌畏自杀的。白养婆说,他们是一起患上癌症去世的。

这时候,马八爷用手抹着她父母遗骸里泥土和杂质,他把遗骸一点点摆进那只瓦罐里去时,他流泪了。一行行泪水从他那看过去有点呆滞的眼睛里渗出来,到了脸上的皱纹里停留一下,再滴到她父母的遗骸里,滴落到泥土里。不一会儿,他一边捡遗骸一边对春兰说道:

“你刚刚会站起来走两步的时候,也即是你一岁多一点的时候,你患上一种怪病,你的肚子肿得像锣鼓一样,你又天天发冷发热。你父母为了医好你的病,他们把所有的积畜都花光了,还借了不少亲戚朋友的血汗钱。后来他们再借不到一分钱,他们就去借高利贷。再后来他们连高利贷都借不到了,他们就到镇医院里卖血。一年过后,你的病渐渐有了好转,然而那时候又轮到他们发病了。可是他们所患上的可不是一般的疾病,后来市里的大医院确珍是艾滋病,是他们在多次的卖血的过程中,抽血的医生没有换针头而惹来的艾滋病。于是在中秋节那天晚上,吃过团圆饭之后,他们就一起喝下一瓶敌敌畏自杀了……”

春兰正在一边听她爷爷讲述,她一边哭泣着,赵笔傻忽然从山顶上跌跌撞撞跑下来,他还是昨晚新郎官一般打扮。赵笔傻一边挖鼻孔一边嚷道:

“你们不要只管哭哭啼啼啦!你们不要只顾着捡尸骨捡骷髅头啦!我们要找张旺富这个魔鬼混蛋算帐去!就是张旺富这个恶鬼带人来把我们祖坟挖烂的,是我亲眼看到的!张旺富昨晚把他的儿子带来了,他把他的侄子带来了,他也把他的外甥和舅舅带来了!”

听到赵笔傻这样说,春兰于是推断赵笔傻在昨晚回去时,他发现这报恩岗上有那么多电光,他就跑过来看了,他也见到张旺富了。但是隔了一会儿,她转念又想道,张旺富昨晚所带的那帮人并不是他的儿子、侄子、外生和舅舅,全是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徒,还有可能是之前跟着他扒汽车抢劫的那伙人呀?

春兰正在闷头闷脑地思索着,赵笔傻从一个个坟墓前面跑过去,发现村民们都不搭理他,他不再挖鼻孔了。他伸长脖子,仿佛抽风箱一般叽嘎叽嘎喘了一会儿气,指着一个个村民,噘起尖削的嘴巴,又谩骂起来:

“你们一个个乌龟五八蛋,你们一个个没有文化的笨猪笨鸭,你们怎么连都看不看我一眼?——难道你们都耳聋了?难道你们成哑巴了?难道你们的眼睛都瞎了?——真是气死我了!——难道你们一个个都哭破肚肠哭破胆了?”抹了一把汗水,换了换脚步,叉起腰肢又尖叫起来,“你们这些无头无脑的乌龟五八蛋,难道你们忘记了我是一个大诗人吗?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比苏东坡还要厉害吗?——我看你们就是有眼不识泰山!连镇长书记都请过我豹子胆猴子脑,连他们都那么信我,你们怎么就是不肯信我?”

赵笔傻骂了一通,叫了一通,见到依然没有一个村民朝他望一眼,他马上从赵三贵的身边跑过去,跑到一个没有被挖破,还完完整整、比一般还要大三倍多的大坟墓前面。他指着这个大坟墓又叫起来:

“你们一个个乌龟五八蛋,你们一个笨头猪脑!你们快过来看呀!这就是张旺富的老祖坟!我们的祖坟通通被挖得稀巴烂,唯独他的没有,一块砖头都没有,一铲泥土都没有。大家垫高枕头想一想吧,这是为什么呀?”见到仍然没有一个村民望过来,他又边踢着坟墓,踢了两脚之后,摸了一下踏痛了的脚尖,挖了一下鼻孔来又嚷道:“嘿,我是极富想象力的大诗人,我是最有逻辑思维的大诗人,张旺富你这种阴谋手段是瞒不过我的,你只会骗那些没有文化的乌龟五八蛋!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翘尾巴我就知到你要撒屎了!——你一定是想赶走我们,你一定是想独霸了这里的风水宝地!”

赵笔傻还在嚷叫着,赵三贵伸了伸那只卷起裤脚的左脚,拍干净大腿上疤痕里的黄泥巴,瞧了一眼赵笔傻,咕哝了一声,丢掉手上那根泛黑发黄的骸骨跑了过去。有好些村民再没有拾亲人们的遗骸了,他们纷纷发起牢骚来。接下来,他们也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宏图为了一探究竟,他也想过去瞧一瞧,春兰赶紧把他拉了下来。“我们都知道了,还到那里干什么?”她对他说道。

马八爷也没有去,他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他仿佛没有听见赵笔傻在说话那样。春兰瞧着她爷爷那无动于衷的样子,瞧着他那沉默寡言、有点儿冷静得可怕的脸孔,叫她感到忧心忡忡了起来。

不一会儿,村民们围拢着张旺富的老祖坟,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呆头呆脑地猜测起来,不一会儿又破口大骂了起来。

“如果不是张旺富,他的祖坟为什么没有被撬?”赵三贵忽然一脚踢到一块鹅卵石上,那块鹅卵石飞到了坟头上。他左脚上的裤脚忽然散掉了,掉下来,他马上拱下身子把裤脚卷上去,又卷到了大腿上,一只手放到那块疤痕上。

话音刚落,马头亮摸了一下额角上那块胎记,仿佛听到了那块胎记指令一样,他狠狠踢了一脚张旺富的老祖坟,仿佛要把藏在坟墓里的张旺富踢出来一样。“张旺富你这狗杂种,你为什么要挖我的祖坟?你是不是想我倾家荡产!你是不是想我借债度日!”他嚷道,那块胎记如同电灯泡一般亮起来。

“张旺富,你是不是撑饱了没有事?”赵蛮弟捻了一下嘴唇边那根黄毛,抓起一块鹅卵石扔到坟头上,俨然砸中了张旺富的头一样。“张旺富,我问你,你挖我的祖坟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我天天赌输钱?你是不是想我借高利贷!”

“张旺富,你是不是想独霸这个风水宝地?”马头六跟着一拉挡住了眼睛的帽头,把手中的铁铲一插到脚下。“咔嚓”一声,两块小石子飞上来。“你是不是想我断了香火!你这魔鬼,你是不是想我断子绝孙!”他骂道。

赵蛮根昂起头,咳嗽了一下,咔嚓一下吐了一口浓痰到坟墓上,仿佛吐到了张旺富的脸皮上:

“张旺富,你是不是想我欠下一身赌债?你是不是想把我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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